呔,没有名字了

精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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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癌晚期

【华鑫大饭店|信波】赛貂蝉

  「华鑫大饭店」少爷和我华鑫初遇周年7×24h庆祝活动

  524肉食日  7:00

  

  预警:俗爽文

             信波,波儿女装🈶,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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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楚留波自己形容这一系列的事情,可以用三句话来概括,一失足成千古恨,祸不单行和既来之还能怎么办呢。

  

  事情还要从最开始的踩花案开始,楚留波虽然洗清了采花大盗的污名,但踩花的罪名却是落实了的,虽然楚留波觉得这个罪名很扯,但民不与官斗,他还是老实的留了掌印,认了这桩。

  

  不过好在他怎么说也是个江湖有名的侠客,朝廷对他们这种人目前还是招揽为主,因此虽说有罪在身,但楚留波并未受到监禁,也只是按市价赔了十几两银子,又向六扇门允了三次不涉及底线的协助要求。

  

  等最后一件事情办完,这踩花大盗的记录也会从六扇门的档案中抹除了。

  

  

  虽然答应的潇洒爽快,但是楚留波在最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

  

  不涉及底线的要求,这范围其实广的很,万一六扇门到最后不要脸的要他签署什么劳务合同严格来讲也不能算超纲。

  

  但是楚留波更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生简历上被加上踩花大盗这一项。

  

  本来就是一不小心脚滑了的事,人家花园主都没追究呢,结果六扇门却非要给他来这么一下子。这离谱的起因发展结果要是真被计入了档案里,实在是有碍清誉。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如果有案底留下的话会妨碍后代考公。

  

  再说了,六扇门要是不讲道义,那就不要怪他消极怠工了嘛,身为当今江湖轻功第一人,还从未有人能强迫他干什么他不愿做的事。

  

  不过还好,楚留波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六扇门还算是个要面子的政府机构。

  

  当然仅限前两次要求。

  

  

  第三次啊要求的离谱程度大概是那种楚留波做梦都想不到的离谱。

  

  

  楚留波不敢置信的蹲在六扇门本部二楼的窗台子上,他看了看当初污蔑他的帅气小捕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衣服,脸是黑了又黑。左眼写着荒谬,右眼写着离谱。

  

  第一次他用自己卓绝的轻功抓了一个江湖神偷,第二次他装成了个富家傻子小少爷帮他们端了个非法的黑矿场,而这第三次,六扇门要他女装。

  

  “不是,你看看我这张英俊帅气棱角分明的脸,你看我这魁梧高大的身材,你看看你看看!”

  

  楚留波浓眉紧拧,他摸了摸自己刚修好的络腮胡子,又向阿信展示了一下自己健硕的胸肌和修长的大腿以及伟岸的身姿,不敢置信道:“你要我扮女人?”

  

  “还是舞女!”

  

  

  

  见🍎

  

  

  

  

【华鑫大饭店|龙波】大雪天

  

  「华鑫大饭店」少爷和我华鑫初遇周年7×24h庆祝活动

  520甜食日 16:00

  

  

  预警:我流武侠龙波

             是武侠失败的黑巧(点头)

             不虐不虐,hehe

             一万加,逻辑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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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刘波下山的时候正值初冬,刚进十月,他正准备翻出来柜子里的厚被子换上,就接到了友人的手信,还有同信纸卷在一起的五张银票。

  

  刘波看着银票,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

  

  信鸽扑朔着翅膀倏地远去,速度很快,估摸着是跟商行镖局等地方借的,也不知送一次信要花多少钱。

  

  刘波打开被卷成小卷的信纸,来信不过寥寥几字,没什么寒暄。他只扫了一眼便收了信,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这山叫西山,因为在小镇镇西而得名,西山占地不多,但格外的高而险。除了一些采药人之外,没人会去爬西山,刘波更是这西山几百年来唯一一户山民。

  

  不过现在他也要下山了,这次不一定会回来。

  

  正巧,刘波上次采买的粮食都快吃完了,也不必担心浪费,他只收拾好了刚拿出来的厚被褥塞回箱子里。箱子里先铺上一层兰草,用来防虫防腐。刘波拔的有些多了,多余的就堆到了箱子旁边。

  

  他心想,若是真有那倒霉的有缘人寻到了这处小屋,山上夜里寒冷,也算是有个能舒服睡觉的地方。

  

  

  刘波站在门口望了望,天阴沉沉的白,看起来像是要下雪。

  

  

  “今年这雪来的可早。”

  

  

  刘波感慨了一句,麻利的换上了自己唯一的那套棉服,其他三套单衣叠好塞进了包袱。

  

  除了衣服和他之前攒下来的一笔小财还有那五百两之外再无他物。

  

  

  临走时刘波挡好门窗,又在门槛后面放了几两碎银。

  

  回不回来另说,后路得备着。

  

  刘波最后看了一眼小小的木屋,转身踏上了只他一人五年才踩出来的一道窄浅的山道。

  

  刘波出门没走多久天上便开始飘起雪花来,他只是看到面前飘落了一个小白点,再抬头,已是漫天飞雪。

  

  刘波紧了紧衣领,加快了脚步。他赶在雪落到山下之前下了山。

  

  

  路上,刘波在心里默默复诵友人给他写来的那几个字。

  

  【刘氏书,十月初四下营州,红宾】

  

  倒是碰巧,刘波所在的西山离营州城不远,半天就能到。

  

  刘波挑了挑嘴角,却没笑出来,只是重新加快了脚程。

  

  

  

  大雪很快追上了他,但他没有就近去附近的村庄歇脚,而是顶着愈下愈烈的雪向营州城出发,最后赶在城门落锁前进了城。

  

  或许是因为大雪的缘故,街上行人稀少,酒楼茶馆里倒还算热闹,牛羊肉的香气合着浓烈的酒香一飘一条街,刘波寻着味儿到了城内最大的一家酒楼门口,他看了一眼招牌,然后转头走进了对面的客栈。

  

  “呦,客官,您里边儿请。”门口蹲着的小二麻利的起身给刘波掀门帘子,用肩膀上洁白的方巾轻轻的给刘波扫了扫他身上的雪,热情道:“这雪够大的,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刘波没急着答话,而是抬眼打量了一下大堂。

  

  屋里四角都放了炉子,很是暖和。客栈坐北朝南,共有三层。

  

  楼梯在大堂东西两侧,大堂东面是柜台和后厨门,一个穿着蓝色棉袍的男人正坐在柜台里头看书,应该是客栈掌柜的。正中摆着六张桌子,有两个男人正在吃饭。西面则是一整墙的酒柜,旁边一扇小门,不知道通往哪里。

  

  掌柜的见状朝小二招了招手,自己出来招呼刘波。

  

  小二笑嘻嘻的跟刘波介绍了掌柜的,“这是我们红宾客栈掌柜的,姓叶。”说完就又回了门外边蹲着等客。

  

  刘波抱拳道:“叶掌柜,鄙姓刘,江湖闲散人。”

  

  “刘大侠。”叶掌柜也回他一礼,声音有些故作低沉的问道:“不知刘大侠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刘波越过他看了看柜台后挂着的房牌,转而问道:“不知叶掌柜这里有什么房?”

  

  “本店有天字房五间,在三楼,地字房六间,在二楼,还有人字的通铺两间,在一楼。”叶掌柜答道,“目前天字房还有两间房,地字房已经满了,通铺还剩下几个位置。”

  

  刘波闻言笑了笑,道:“叶掌柜生意兴隆啊。”

  

  叶掌柜摆了摆手,笑了笑,胡须翘起,道:“冬天赶路都急,大都是歇歇脚便走了,也就赚个人气儿。”

  

  刘波点点头,没再多问,直接道:“那给我一间天字房,住两天。”

  

  叶掌柜痛快道:“没问题,天字房一日四两银,包括一切食宿费,两日就是八两。现在还有天字二号房和五号房,二号房走廊往西第二间,五号房走廊往东最后一间,您看您要哪个?”

  

  刘波从怀里摸出八两银递给叶掌柜,道:“二号房吧。”

  

  “好嘞,您请稍等,我叫人领您过去。”叶掌柜转身取了天字二号的房牌交给了刘波,也没等刘波推辞,转身朝着后厨喊道:“小雪?小雪!出来干活儿啦!”

  

  “哎!”这声音听着清脆,只是却不是从后厨传过来的,而是西边的小门里。

  

  刘波应声望去,一个穿着天青色小袄的小女孩从门里跑了出来,长相比叶掌柜漂亮许多,气质娇俏,巴掌大的小脸儿上透着薄红,很是可爱。

  

  叶掌柜一见叶小雪从那门里出来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等叶小雪走进了,刘波才明白叶掌柜为何叹气。

  

  虽然眼神清明,但叶小雪满身的酒香气浓烈让人闻不到其他的味道。而小姑娘脸上的薄红应该也不是冻的,应该是刚才躲在那门里喝酒喝出来的。

  

  叶掌柜敲了下叶小雪的脑袋,对着刘波歉意道:“让大侠见笑了,小女叶小雪。”

  

  叶小雪朝刘波施了一礼,然后问叶掌柜道:“几号房?”

  

  叶掌柜无奈一笑,把系着布条的钥匙递给了叶小雪,道:“天字二号。”

  

  叶小雪接过钥匙,领着刘波上了楼梯。

  

  

  

  刘波跟着叶小雪进了房间,才发现这天字房还是个两进的。

  

  房间外间是个会客室,窗户开在门正对面,房内一张八仙桌,四张椅子,右边还有一张书桌,上面有笔墨纸砚,还有一副围棋。会客室左边立着一扇屏风,屏风后面的里间才是卧房。

  

  里外间的隔断处还挂了帘子,加上屏风,能彻底隔绝另一边的视线。

  

  叶小雪领着刘波看了看房间,又先后指了指床头和门口的两根绳,道:“有事儿客官只管摇铃就是。”

  

  说完就把钥匙给了刘波。

  

  刘波收了钥匙,又问道:“这钥匙一共几份?”

  

  “只有我爹那里有一份备用的,非必要绝不拿出,客官尽管放心。”

  

  刘波点点头,叶小雪应声告退。

  

  房门刚刚关上,刚放下包袱、正准备坐到椅子上的刘波就悄无声息的蹿上了房梁。

  

  他并未在房梁上落脚,而是一跃而过,身形滞空的瞬间双眼迅速扫视了一遍梁上。

  

  确定房梁上没什么机关之后,刘波又从身上摸了摸,掏出来了一粒指甲大小的碎银,他走进立减,蹲下身,手腕一动将碎银甩进了床底。

  

  短促的风声之后接了叮的一声轻响,碎银原路弹回刘波手里,他掂了掂,又塞回怀里。

  

  床底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行走江湖,重要的东西不过有二,一是小心二是谨慎。刘波才能藏在小小的西山整五年没被旁人找到,不外乎就这两个原因。

  

  

  

  五年前,刘波二十六,他本来二十岁就在营州城内考中了秀才,但考上秀才之后却再难寸进,二十二岁改行经了商,短短三年就成了北方的一方巨贾。

  

  不过那时候他还未被江湖人所知,更无人知道他是曾经大名鼎鼎的战神将军刘文枪的儿子,不知道他已将自己父亲的看家本领学了个九成九。

  

  在他手中,一杆长枪如长龙,不动时看起来甚至有些文弱,动时却迅如雷霆,枪尖转瞬即至,不过半刻便能取人性命。

  

  直到他父母都突然病逝,刘波才从前来抢夺所谓秘籍的贼人口中知道,自己父亲原来曾是那样显赫一时的人物。

  

  但朝廷却说刘文枪早已战死沙场。

  

  

  

  当时也下着雪,刘府家仆都尖叫着逃尽了,没跑掉的都死了,不大的院子里血气弥漫,雪花落到地上,被血水浸透,又被踩在脚下,变成了黑红色的雪泥。

  

  刘波呆呆的站在门口,视线从那人白净无须的脸上划过,随后眼神不自觉被那人的靴子吸引,他盯着那人脚上的靴子看了半晌,才有些木讷的回道:“没有秘籍。”

  

  那人当即嗤笑了一声,然后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想要将他拿下。

  

  刘波叹了口气,肩膀一矮躲过了那人伸过来的时候,然后向前半步,肩膀猛地撞向他胸口。

  

  那人完全没料到看起来文弱的刘波会突然暴起,被他靠了个结实,瞬间被撞飞出去。

  

  为首之人见状瞳孔骤缩,伸手就要拔刀,然而他的手指刚刚握上刀把,就被刘波一手按了个正着。

  

  刘波手指顺着他的手腕向上,那人只觉手臂一阵剧痛,仿若错骨分筋,他哀叫一声,又想要抬腿去踢,被刘波另一只手给轻松拍下,随后刘波一步移到他正对面,双手猛地一抬,握拳以拳锋猛击他的两侧太阳穴。

  

  砰地一声闷响,清晰的骨裂声掺在其中,为首之人整个人猛地震了三下,然后瘫倒在地,七窍出血,已然没了声息。

  

  其余几人被震在当场,一阵拔刀声后,却无一人敢上前。

  

  刘波扫视了一圈,发现他们都穿着靴子。

  

  

  原来不是所谓病来如山倒,而是早有预谋、蓄意谋害。

  

  

  他垂眸,又叹了一口气,重复道:“没有秘籍。”

  

  若说本来贼人还将信将疑,但见刘波这一身武艺之后却越发笃定秘籍的存在来,闻言只是互相看了几眼,其中一人拿出哨来吹了两声,其他人便一拥而上。

  

  刘波知道他们这是在叫外援。他其实还能跑,但他不想跑。

  

  他垂眸,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发抖。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马上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了。

  

  

  他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猛地回身跃进里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那杆落满了灰尘的长枪。

  

  

  当晚刘宅内杀声震天,却无一人报官。

  

  或者是报了,但无官来管。

  

  

  

  次日邻人小心开门时,看到的就是刘宅大开的宅门。宅门以内看不见白雪,只有拿着一杆长枪、浑身是血的刘波,和满地的尸体。

  

  邻居大骇,迅速关上了门,然后遣了小厮从小门出去报了官,官兵来时却只见到了一座死宅。

  

  

  当地官府以杀人害命为由通缉了刘波,并将刘宅查封,但刘宅主人乃是刘文枪且刘家有本枪术秘籍的事却不胫而走,刘波一夜一人一枪杀了前后共五十人的事迹也流传了开来。

  

  刘波自此有了个野枪王的称号,意为江湖之外用枪第一人。

  

  

  消息自然是刘波托人放出去的。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非要找到那本根本不存在的秘籍,又是朝廷里的哪位如此瞧不起他家的枪法,派人来行凶时连官靴都不记得脱,亦或是,栽赃嫁祸。

  

  究竟是谁,害死了他父母。

  

  

  刘波拿他经商所得托了一友人打探消息,只要有涉及刘家或者刘家秘籍的事都要告诉他。而他本人则是远远的躲了出去,窝在小小的西山上,以棍代枪,日复一日的苦修。

  

  只是后来官府却突然撤了他的通缉令,将那些人打为了流寇,而刘波只是个死了父母、遂伤心出走的可怜人罢了。

  

  

  

  刘波还记得他山上没两个月,就听闻因为所治县内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件,即便贼人都死了,当时的县令还因此被罢了官,不过二十不到的年纪就归了乡。

  

  刘波想起他,轻轻笑了笑,笑过之后却是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遇见他这样的人,那人也是被连累惨了,不然他该是青云直上才对。

  

  其实他也不必非要那么早就为他平反,他清楚朝廷之上人皆不由己,他也不会怨他。

  

  或者,他不要怨他心狠,怨他不告而别就好了。

  

  

  

  刘波斜斜的靠在床榻上,隔断上的帘子挽着,从这个角度看去,能从帘子跟屏风的缝隙处看到半扇窗户。

  

  窗户紧闭着,窗外影影绰绰,看起来雪下的似乎更大了。

  

  

  刘波收回视线,抬手扯了一下床头垂下来的细绳。

  

  他默数着,五息过后,叶小雪敲响了他的房门。

  

  “客官。”

  

  刘波闭上眼,靠在榻上没动,懒洋洋道:“劳烦给我来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

  

  

  

  

  龙傲天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十月初四城门落锁前赶到了营州城。

  

  守门的官兵正准备落锁,龙傲天急忙忙从马车上下来,给守卫塞了几块碎银,说自己来寻出走的妻子,希望可以通融一二。

  

  或许是龙傲天的表情太窘迫了,也或许是这碎银够分量,守卫一脸同情的拍了拍龙傲天的肩膀,只是探头往马车里看了看,便把他放了进去。

  

  看他进了城,矮个儿的那个还跟同僚感叹道:“连妻子都收拾不住,可怜呦,出手倒是阔绰,莫不是入赘的吧?”

  

  声音不小,龙傲天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现在实在是无暇顾及。

  

  他要找到刘波,他得救他!

  

  

  

  

  龙傲天与刘波相识在十年之前,彼时龙傲天还不叫龙傲天,只是姓龙而已。

  

  刘波刚二十岁,而他才十三。

  

  那时刘波刚中秀才,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满心的以天下为己任,正巧遇到南方洪灾,大批灾民向北逃难,刘波救助了不少人,龙傲天便是其中一个。

  

  与旁人不住的感恩戴德不同,龙傲天原本不想接刘波的施舍。

  

  刘波见他一脸的倔强,即便一身狼狈也依旧挺着脊背,谈吐间也能听得出来他的不俗。

  

  他忍不住问了他几个经义上的问题,龙傲天虽然疑惑,但都能对答如流。

  

  之后刘波又问了几道策论题,这对于龙傲天当时的年纪来说已经是超纲的了,但龙傲天依旧能轻松答出,语言简洁精准,逻辑顺畅明确,思虑周全。

  

  这简直是神童了!

  

  刘波干脆把他带回了家,要供他读书。

  

  但龙傲天不愿却白白受他恩惠,刘波看他倔强的模样,不由失笑,只说你以后考取了功名、成了官,为黎民百姓做好事便是对他的报答了。

  

  龙傲天没说话,只是直直的望向刘波,良久才点了点头。

  

  他是奴生子,天生贱籍,不能考取功名,他所有的知识都是在他替龙府中正儿八经的小少爷做功课时学来的。

  

  他虽不甘心,却也不忍抛下对龙老爷一片痴心的生母,便只忍着,慢慢就成了现在这副少年老成、甚至是有些冷漠的样子。

  

  直到这次洪灾,龙家被抢,一家人流离失所,他的生母死于热证,他便故意跟龙家走散,一路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北方。

  

  

  然后,他遇到了刘波。

  

  

  刘波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让他做官,希望他能有远大的志向,他便做。

  

  没人教过龙傲天人生在世到底应该做什么,但他听他母亲说过,她不奢望他多有出息,但求他做个老实人,做个好人。

  

  他能看出来刘波是个好人,他也希望他做一个好人。

  

  那便做。

  

  

  

  就这样,龙傲天被刘波带回了家中,成了他名义上的学生,也重新给他办了户籍,就落在了刘家。

  

  刘波问他叫什么,他说没有名字,但是他姓龙。

  

  刘波眨眨眼,笑道:“姓龙啊,好姓氏。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那得起个配得上这个姓的名字……傲天,傲天怎么样?”

  

  龙傲天第一次听到记得名字,他看刘波温吞的脸上少见的笑的张扬,突然也觉得胸中涌出些许豪气来。

  

  他点了点头,道:“好。”

  

  刘波得到了肯定,有些兴奋的喊他:“傲天。”

  

  “少爷,我在。”

  

  “龙傲天。”

  

  “我在。”

  

  

  自此,龙傲天是龙傲天了。

  

  

  

  后来,刘波死活考不上去,龙傲天却在十七岁时便考中童生,一年后便中了秀才,此后一路考到了殿试。

  

  两人就此分开两年,直到龙傲天自请回乡,做了当地的县令,他们才又重逢。

  

  

  

  刘波在见到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龙傲天的时候是惊讶的,在得知龙傲天是新来的县令之后就是惊愕了。

  

  以龙傲天的能力,殿试前三应该是没问题的。刘波以为他应该直入翰林院,成为皇帝近臣,然后再朝堂上有自己的一番作为,而不是回到这么个地方来做一个小小的县令。

  

  刘波不解,但他只以为是龙傲天紧张了,发挥失常,便也没有多问。见龙傲天心情还算不错,便向他道了恭喜,然后便只是叙起旧来。

  

  一别两年,两人的身份都有改变,龙傲天成了县令,而刘波做了商人。

  

  但他们又好像都没变,刘波还当龙傲天是个孩子,而龙傲天对他的心意也一如往常,从动心那刻便再未变过。

  

  

  

  龙傲天觉得,喜欢上刘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人能拒绝他那种温柔的聪明,还有他不经意间的体贴。

  

  龙傲天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那时他已经来北方两年了,见了好多次雪了,但他依旧觉得新奇非常。

  

  直到某次刘波感了风寒,不能玩雪,但是心又痒痒,便扒在窗沿儿上让龙傲天玩儿给他看。

  

  

  龙傲天认真的蹲在院子里堆雪人,堆着堆着,越堆越觉得眼熟。

  

  刘波问他你堆得谁啊?

  

  龙傲天抬头,刘波当时才二十二岁,尚未蓄须,白净的脸上透着病态的酡红,笑容却温和依旧,一双眼睛水润润、闪亮亮的望着他,窝在窗台边的样子像个小动物。

  

  龙傲天想不出来是什么,只觉得他很可爱。

  

  

  可爱?

  

  

  龙傲天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是知道刘波会武的,而且也知道他的水平很高,这样一个八尺男儿怎么能说是可爱呢?

  

  龙傲天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搓搓手跺跺脚,还没装的多冷呢,刘波就急忙喊他进去了。

  

  

  后来龙傲天又专门去看了刘波练枪。

  

  刘波见他来,朝他粲然一笑,眼睛里的闪光细碎但扎眼,但龙傲天这次却没移开目光。

  

  他缓步走近,微笑着让刘波教他几招。

  

  从那时开始,龙傲天就在心里偷偷给自己冠上了刘姓。

  

  

  

  胡思乱想到这,龙傲天忽的想起刚才那守卫的话。

  

  说是入赘,其实也没什么错处。

  

  摇了摇头,龙傲天失笑一声,但很快又重新皱起了眉头。他驱车进了城内,开始找红宾客栈。

  

  

  

  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龙傲天虽然失去了刘波的消息,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他,同时也一直在调查刘波父母的死因。

  

  只是后来龙傲天因为被罢了官职而导致许多线索中断了,他便只能尽自己所能先去找刘波。

  

  直到前几天,他路过曾经的刘宅,进去看了一眼,才意外得知了事情真相。

  

  

  

  因为一时横死了太多人的原因,没人愿意接手这宅子,五年下来院内已是荒草丛生。进了屋子,墙上也生了青苔和藤蔓。

  

  龙傲天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一片杂乱的房间,又看到曾经架着银枪的地方,架子上已经落满了灰尘。

  

  然而这一看却看出来了个问题。

  

  不知是什么缘故,在架子下面有一块不生青苔、未见杂色的白墙,很是扎眼。

  

  龙傲天走过去,伸手缓缓抚过那一小块,然后往里一按一松,啪嗒一声,红色的长穗绑着一个小黑块从墙里掉了下来。

  

  龙傲天赶紧蹲下,收起了红缨,捡起小黑块,发现小黑块原来是个手指粗细的木质圆筒。

  

  圆筒不知用了什么木材,或是用什么药水泡过,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香。

  

  他旋开筒盖,从里面取出来了一封信。

  

  

  那是刘文枪的遗书。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无妄之灾,是君王无情又多疑。

  

  刘文枪战功显赫,在军队之中很有威望,敌人闻风丧胆,在百姓之中也颇有盛名。皇帝却因此疑心刘文枪功高盖主,便意图在边境稳定之时对他下手。

  

  

  皇帝头一次动手时,动用的小卒之中有一人受过刘文枪的恩惠,就给他通了风报了信。刘文枪悲愤之余干脆选择了假死,离开朝廷。

  

  却没成想,假死很快就被发现了。皇帝先是借机抹了他的位置,然后又暗地里查询他的踪迹,终于,在五年前查到了刘宅。

  

  本来,皇帝说的是只要刘文枪自戕,他就放刘波一条生路。

  

  刘文枪思虑再三,最终和妻子一同喝下了毒药,并留了份遗书给刘波,让他远离朝堂,自寻个自由的去处,反正他这一身功夫到哪儿都不至于受了欺负。

  

  刘文枪把遗书放到了专门放红缨的暗格里,待刘波收拾遗物时便能发现。

  

  然而不知为何,皇帝却出尔反尔、赶尽杀绝,在刘文枪自杀之后,竟派人夜闯刘宅企图再杀了刘波。

  

  只是过犹不及,叫刘波察觉了不对,还硬生生杀了出来,又生波澜。

  

  

  

  等龙傲天从遗书中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找到刘波,告诉他真相。

  

  这事等不得,龙傲天自觉毫无抓手,干脆直接请了镖师去偷偷调查刘波比较交好的几个友人,没成想,还真让他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他发现刘波的某位友人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并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放出一只信鸽。

  

  很有可能这人便是刘波留在老家的眼线。

  

  

  然而就当龙傲天考虑该怎么问刘波在哪儿的时候,他却发现那友人似乎跟官家扯上了关系。

  

  

  等官差一走,龙傲天便用从刘波手里学来的功夫,悄悄的登门入室,直接把那友人堵在了书房里。

  

  然而却并不像龙傲天所想那般,是友人经不住诱惑,助纣为虐。那人身形瘦削,形容憔悴,一脸的愁苦相。

  

  但在见到他之后又陡然燃起些希望来,羞愧又急切的向他说明了情况。

  

  

  

  这次并不是皇帝要下手的,而是他手下的大太监,想要先斩后奏,给皇帝一个惊喜。

  

  他们刚刚查到了刘波的这个友人,便遣了自己的干儿子急吼吼的过来,威逼利诱的让他帮忙引刘波出来。

  

  友人无法,妻子父母身家性命皆系于此,只能写了信去,只是多余又给了五张银票,五百两,希望刘波能察觉些许不对。若能跑掉,这五百两也足够他好好歇息很久了。

  

  但现在龙傲天一来,事情便又有了转机。

  

  友人请求他把刘波带走,无论带去哪里,浪迹天涯,惟愿他逍遥自在,而不是,被仇恨蒙住了眼睛。

  

  毕竟,对面的是一国之君,再恨又能怎样呢?

  

  

  龙傲天没应声,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别急躁。龙傲天深呼吸。他要先找到一杆枪。

  

  一杆好枪。

  

  

  

  

  龙傲天进城门时,刘波正准备下楼去吃饭。

  

  他朝走廊最东头望了一眼,最东头的房间房门紧闭。

  

  

  今天中午的时候天字五号房来了两位客人,似乎是官家的人。

  

  他们还带了一个小包袱,大小刚好装一本书。

  

  太招摇了。

  

  

  刘波又想起了那多出来的五张银票,想到叶掌柜翘起的假胡子,突然那个雪夜上门的贼人白净的脸从他的心里一闪而过。

  

  这不正常。刘波眼瞳一颤。除非,不是男人,或者不完全是。

  

  思及此,刘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但他脚步未停,仍旧步履平稳的往楼下走着。

  

  他刚下到,突然吱的一声轻响,二楼有扇房门开了。

  

  随后就是钲的一声,剑出鞘。

  

  

  刘波迅速侧身靠在了楼梯栏杆上,一截雪白的剑尖从他面前突出,然后便是平着的一挥,刘波双手把住栏杆向后一仰,剑刃擦着鼻尖划过。

  

  就这一瞬,刘波看清了动手之人的脸。

  

  见一击不中,叶掌柜又反手劈向刘波的胸膛,刘波手一松,腰搭在栏杆上向下一出溜,叶掌柜的剑就砍到了栏杆上。

  

  刘波无心恋战,他拳脚功夫一般,双拳难敌刀剑,叶掌柜还欲再来打过,刘波却瞅准了他起势的空挡,侧身从楼梯上翻了下去。

  

  叶掌柜见他跳进了大堂,不满的啧了一大声,声线不在故作低沉,自然地流露出来一股子怪异的阴柔劲儿。

  

  “你早有防备。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刘波本不想搭理他,他回身朝南,欲要夺门而出,却发现小二正站在大门帘子前头,一张脸还是笑嘻嘻的,手上却多了两把大斧子。

  

  再往东西两侧看,西边叶掌柜正不疾不徐的下楼梯,东边叶小雪也是一把长剑握在手里,面无表情的对着刘波。

  

  刘波几步走到一楼通铺间门口,想从里面的窗户逃出去,却发觉一楼的房间门都已经叫他们在里边钉死了。

  

  

  没武器,要栽。刘波心想,面色有些发白。

  

  

  “说说吧。”叶掌柜下到一楼,天字五号房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分别从后厨门和西边的小门里出来,一人拿着弯刀,一人拿着砍刀,五个人围成个半圆,把刘波堵在了通铺间门口。

  

  “多说两句,你还能多活一会儿。”

  

  “多说两句?”

  

  刘波突然笑了笑,缓缓地靠到了被封住的房门上,他双手自然下垂,掌心向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房门,听声音是木质的。

  

  “行啊,”刘波手掌悄悄按住门板,有些吊儿郎当的对叶掌柜道,“那不如我告诉你们秘籍在哪儿吧?”

  

  五人闻言都有些惊愕,叶掌柜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在哪儿?!”

  

  刘波抬起左手指了指脑袋,然后右手猛地拍向身后的门板,门板应声裂开,刘波把手插进裂缝里,猛地用力一掰,硬生生拆下一块门板来。

  

  

  开门不行,我拆门总行了吧?

  

  

  刘波一门板挥向叶掌柜,大笑道:“在我脑子里!”

  

  叶掌柜匆忙闪避,却还是被突出的木茬划伤了侧脸。

  

  他怒目圆睁,抬手摸了摸脸,然后尖声叫到:“够了!杀了他!”

  

  其他人应声而上,刘波借着门板各种格挡躲闪,很快他抠下来的这块破木板就摇摇欲碎了。

  

  

  叶小雪瞅准机会,一剑把刘波逼到了小二身边,小二挥舞着双斧就朝着刘波的面门劈来,刘波抬手挡住两道斧刃,却被叶掌柜的剑刺中了腰侧。

  

  刘波忍着痛不退反进,躲过了后腰袭来的砍刀。

  

  小二见状继续使力,木板应声竖着碎成两块。刘波顺势双手一横,两条木板顺着双斧之间的空隙斜着交叉,瞬间绞住了双斧的斧把,刘波猛一抬手,木茬在小二手背留下道道斜刺,然后碎成片片木块。

  

  小二忍不住痛呼出声,双手一松,刘波趁机将双斧打脱手,随后反手摘了一片飞嘣的木块夹在指尖,手腕一甩,木片斜斜插入了叶掌柜的手腕,他惨叫一声,松了剑。

  

  刘波一脚踹开小二,反手拔剑,皮肉拉扯的痛苦让他晃了一下,晃了一下,然后就被弯刀划伤了胸膛。

  

  

  胸口险些被划开的刺痛让刘波瞬间清醒,他转而用剑勉力格挡周旋。

  

  他不太会使剑,但总比赤手空拳来得好。

  

  

  但即便如此,他身上的伤口还是不可避免的在增加,浓郁的血气再次爬进他的鼻腔,客栈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室内却只有不断飞溅的血。

  

  

  刘波咬着牙,一次次的抬剑以刃对刃,没几下剑身也如同之前的门板一样,布满了豁口和裂纹,眼见着就要碎了。

  

  再一次,叶掌柜趁他疲于应付,拿起长凳便打在了刘波的后颈处。

  

  刘波被打的吐出一口鲜血,人摇晃了两下之后,便撑不住的跪倒在地。

  

  他本想用剑尖撑住身子,然而剑尖刚戳到地面,就听见清脆一声,剑应声而断,刘波被诓了一下,颇有些狼狈的跪趴在地上。

  

  他手里的断剑只剩一半,斜斜的抵在地上,没让刘波彻底趴下去。

  

  

  好冷。

  

  刘波突然有些恍惚,门外的寒风似乎吹了进来,他好像感觉到了后颈处长剑的寒锋,马上,就要连着碎发一起,把他的脖颈斩断了。

  

  

  刘波轻轻的垂下眼睛,他很想叹口气,却叹不出来。

  

  他想,他还是太莽撞了。

  

  

  

  然而想象中的剑锋并未落下,寒风夹带着大片的雪花冲进大堂,刘波听见叶小雪厉声问是什么人,然后就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刘波!”

  

  

  刘波抬头,风雪里飞来一杆枪。

  

  

  刘波大脑一片空白,手上的断剑被抛开,他本能的往前一窜,伸手接了枪,一个侧滚翻然后就借力站了起来。

  

  他浑身浴血,这回大多是他自己的。

  

  他挡在龙傲天前面,身上的伤口被寒风一吹针扎似的疼,但他举着枪的手却晃都没晃。

  

  他终于来到了门口,却没准备跑。

  

  他得保护好龙傲天,他得把他护在背后。

  

  

  

  刘波脸上又没了表情,整个人就像一杆枪。

  

  他手上一杆银枪枪头红缨似血,一点雪水从枪头滑落,还未落地,刘波便突进两步,枪尖婉若游龙一般,猛地刺了出去。

  

  

  

  

  事情是怎么结束的,刘波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他只记得他杀了所有人,除了龙傲天。

  

  他醒来时在一辆马车上,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完毕,就是包扎的看起来不太专业的样子,应该是龙傲天自己动手弄的。

  

  他扯起嘴角想笑,却又突然茫然的落下了。

  

  

  他想起来了,他已经醒来好几次了,第二次醒来的时候龙傲天告诉了他所有的事情,包括他父亲的遗书,和被胁迫了的友人。

  

  

  他们聊了很多,刘波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好几次只有他一个人在不停地絮絮叨叨,讲五年前那个雪夜发生的事情。

  

  龙傲天没有丝毫不耐,如果刘波想说,他就听着,偶尔他还算清醒的时候,龙傲天就会告诉他他知道的那部分真相。

  

  

  

  除了遗书和那个友人所言,龙傲天还在死去的叶掌柜身上发现了皇宫中的令牌,看起来确实像是太监的手令。

  

  随后经过龙傲天的多方打探,他才发现,原来自从假死被发现开始,就是阎王座下难缠的小鬼干的好事。

  

  叶掌柜,其实是叶公公,皇帝手下大太监的干儿子,因为道听途说看中了刘家的秘籍,最后才搞得刘波家破人亡,更是险些丧命他手。

  

  

  

  刘波清醒过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荒唐,然后就是深刻的茫然。

  

  他这就,报了杀父杀母之仇了?

  

  可皇帝那里怎么算?他真的没有参与后来的事吗?

  

  然而多思无益,龙傲天出城后也有留心营州官府的反应,然而却得知那些人被不知谁一把火烧掉了,最后以走水结了案。

  

  那时候,龙傲天就知道,这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龙傲天不知如何宽慰他,只是牢牢的抱住他,哪怕能让他有一点牵挂也好。

  

  

  

  两人远离了营州地界,一路进了中原,等刘波差不多养好了伤,他才发觉自己已经许久没见过雪了,路边只有清凌凌的霜。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短短的前半生,似乎就是被冷的、阴沉的、痛的大雪层层铺就的。

  

  刘波从马车上下来,所视之处皆是一马平川,依稀可见几处村庄和东南方向的象州城。

  

  他转头问龙傲天:“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

  

  龙傲天站在他身旁低头看他,语气温柔。

  

  刘波这才发现,小孩竟然长得比他还要高了。

  

  他对上龙傲天的眼睛,突然就不想问他为什么跟着一起了。

  

  刘波转身做到了马车前面,拿起马鞭,朝着龙傲天伸出了手。

  

  “走吧。”

  

  龙傲天突然有些不敢伸手。

  

  “去哪儿?”

  

  双手交握,刘波把龙傲天拉上了马车。

  

  “去雪化了的地方。”

  

  

  

  

  

  

  完。

  好家伙,第一次碰上限流,真牛啊老坟头,俩小时,三百浏览,一天还破不了千,哇,你是真的是,啧

【欣响】京海刑侦支队记事(二·四)

  无死亡刑侦局,主案情和全员cb但欣响纯纯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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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案·埋骨地(四)

  

  

  

  

  车子走到半道,老李就打来了电话,说两位新来的专家也同意房屋倒塌大概率是自然原因导致的意外事件这一推论。

  

  之前他们请了技术人员来检测房屋倒塌的原因,得到的结果是环境因素影响下的自然倒塌,现在专家一来相当于进行了二次复勘,使得之前的调查结果的可信度大大提升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发现,但也是个久违的好消息。

  

  李响听曹闯这么说也觉得惊喜,感慨道:“不愧是专家组啊,效率真高。”

  

  曹闯点点头,给安欣打去了电话,把好消息告诉他们之后就问他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安欣立刻回道:“已经通知到了,你们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就能开审。”

  

  曹闯看了眼窗外,道:“好,我们还有五分钟左右就能到,准备准备,先把人带到审讯室去吧。”

  

  “明白。”

  

  

  

  杜通海被提审的时候突然有些慌乱,但也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手表,手机在被抓的时候就被搜走了,无法确认时间之后,每一秒都可能是上一秒。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拘留室没有窗户,灯一直开着,没有人路过,他也听不到外面值班的警察的声音。

  

  他好像被扔到了世界的角落,连法律也不再保护他。

  

  在最初的应激之后,杜通海就开始有些后悔之前嘴硬了,虽然他依旧认为是那两个警察的态度有问题,但其实他也没犯什么大罪,他只是买了一条不知真假的消息而已,说出来也没什么。

  

  碰巧遇到房子倒塌,是他倒霉。他只是想要一份独家新闻,他没有犯罪。

  

  

  杜通海被值守的警员带到了审讯室,没过一会,曹闯四人就推门而入,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在进来的四个人之间来回巡视,最后选择了看起来长得最年轻的安欣。

  

  “现在几点了?这么久了不让人休息的吗?”问完,他好像突然来了勇气一样,大声道:“我不是凶手,你们这样我投诉你们虐待!”

  

  安欣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搭话,只是站着整理审讯室桌面上的记录本,等着曹闯安排位置。

  

  曹闯和张彪之前在派出所已经审过他了,见这小子还主动挑人了,他干脆给李响使了个眼色,让李响和安欣两个人先审,自己拿着本子拉着张彪坐到了后面的陪审用的长凳上。

  

  杜通海的心理素质比曹闯想的要差一些,不是他非要上场的情况,他还是希望年轻人能多试一试的。

  

  李响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微微点头,上前两步轻轻推了推安欣的手肘,示意他们俩先上。

  

  安欣有些惊讶的往后看了一眼,他眨眨眼,然后又迅速敛了表情转头望向杜通海,直直的盯着他,等到杜通海身体已经开始紧张的发僵了之后,才轻轻的笑了一声。

  

  他把本子摊开轻轻的摔到了桌面上,清脆的响声和轻笑声撞在一起,他说:“你说不是就不是?”

  

  杜通海瞪大了眼睛,他高声道:“我本来就不是!”

  

  安欣坐下,没再理他,李响自然的接过话头,笑着朝着杜通海抬了抬下巴,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

  

  “我——”

  

  杜通海一个我出来就又卡了壳,他不知道是想说什么不能说,还是单纯的不知道说什么。

  

  总之,在一阵沉默过后,杜通海又变回了那副石头样子,闷着头,愤愤的,只表示他不是真正的凶手,等24小时拘留时间一过他们就得放人。

  

  一听到放人,安欣才又抬起了头,他微微收着下颌抬眼看向杜通海,上目线横出一道锋利的边线,他重复道:“放人?”

  

  得到杜通海毫不犹豫的一个点头之后安欣突然就笑了,他高高的扬起眉,一副惊讶的样子,“谁说过了24小时我们就要放人?”

  

  杜通海得意地扬了扬脸,道:“这是规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规定我早都查清楚了,别想诓我。”

  

  “呦,”李响顺势道,“看来你对这是早有防备啊,干你们这行的 ,都对被警察抓这事儿,这么有预见性吗?”

  

  杜通海刚想点头,却突然反应过来了李响的意思,他在暗指他早有预谋。

  

  李响见他反应过来了,也没再继续套他话,只是笑了笑,然后伸手移过桌上的本子接着安欣记录。

  

  安欣平静的反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一种情况。”

  

  “如有需要,我们可以在24小时羁押过后再向上打报告申请48小时。”安欣扬了扬眉,接着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延长到72个小时呢?”

  

  杜通海低下头,不再说话。

  

  安欣看了眼李响的记录,看差不多跟上进度了,又接着道:“你越是抗拒告诉我们真相,那你的嫌疑就越大,你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我们这是在给你主动地机会。”

  

  “明天,我们就会开始正式的摸排调查,”安欣一条一条的给他数,“包括你住在哪,家里有什么人,有什么朋友,你的亲密关系,还有这几天,每一天,早上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出门,从早到晚都干了什么,见了谁,说过什么话,我们都会调查的,清清楚楚。”

  

  杜通海低着头,安欣说的太细致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根本做不到,而且警察干嘛要花这么大的功夫在他身上?但他很快又被安欣的话给带进去了。

  

  如果挖不出来他的真实动机,这么大的案子,那么多尸体,警方绝对不会放过他身上的任何一处疑点,虽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监控拍到他,但他们可以问他的邻居啊,问他的父母,他的朋友。

  

  甚至,会不会找到他之前工作的地方去?他会不会又被那些人看了笑话?

  

  安欣看出他的动摇,紧接着道:“杜通海,你现在所有的隐瞒都只是徒劳,只是增加了我们的调查成本。而这些所有的浪费掉的,精力,时间,最后都会在你的判罚上面不断地加码。”

  

  “你现在还有回头路,我们每个人都一直拥有选择的权利,我们,也绝对尊重你选择的权利。”

  

  安欣直直的盯着杜通海,杜通海杜读不懂这个警察的眼神,他只在里面感受到了坚定,是坚如磐石一样的东西。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抛开其他的一切,这个警察平等的面对所有人,只为了追求真相。

  

  

  杜通海当初是为了追求公平正义和真相才选择了新闻学,他觉得记者真的是一群以笔为刀的人,是书生战士。

  

  但或许是大学不够好,也可能是他运气差,总之,他没有在大学里找到他所向往的一切,只有多次加工洗出来的稿子和走不完的人际关系。

  

  他家里条件不差但也不好,他的学习成绩逐年下滑,最后随随便便的毕了业。

  

  毕业以后他进了一家报社工作,是个私人报社,一切为了销量,大学四年有尽头,但工作没有。他难以承受这种无尽的压抑,最终决定离职。

  

  半年前他辞职,到现在他都没能找到一份新的工作。

  

  生活的窘迫和职场的不顺让他被迫承认了自己需要成长,他不要去追寻那些太虚幻的东西了,活着就够累了,活着就够了。

  

  于是他申请了新浪网的个人账号,准备自己做新闻,至于内容……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

  

  一切为了点击率。

  

  

  但是当他真的看到了这么一个十分理想化的人的时候,当真的有人这么认真的对他讲选择的时候,他竟然不觉得可笑。

  

  他以为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但原来他还是希望生活里能有英雄式的人物出现,哪怕他还年轻,哪怕不是来救他的。

  

  杜通海是一个失败的、自我放逐了的理想主义者,但他无时无刻不希望有人能告诉他理想还有希望。

  

  

  

  几人从杜通海的脸上看到了很复杂的情绪,他似乎有些感动,但是又好像比刚才沉默的时候更压抑,更悲愤,好像马上就要崩溃的哭出来。

  

  安欣微微皱起眉,杜通海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外,他的反应太激烈了,突然打断了他的节奏。

  

  他和李响对视一眼,李响也皱着眉,两人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曹闯,曹闯示意他们沉住气,四个人默契的保持着沉默,静静的看着杜通海。

  

  就在他们都觉得杜通海可能暴起的时候,他突然低下头猛地抬起手腕给了自己一巴掌,用力之猛甚至连U型锁都被他撞出一声闷响来。

  

  脸上的、手腕上的疼痛让杜通海痛的面部抽搐,但也让他狠狠地喘上来了一口气。

  

  几人都被吓了一跳,但讯问还在继续,曹闯坐在长凳上没动,张彪下意识想起身制止杜通海的自伤行为,却被曹闯按住了手腕。

  

  曹闯朝他摇了摇头,张彪看杜通海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再动弹。

  

  而杜通海也没有真的崩溃,他给了自己一巴掌之后就没再有其他自伤的动作,反而有平静下来的趋势。

  

  讯问继续,李响看了安欣一眼,两人决定继续接上刚才的节奏。

  

  “我们希望你能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李响说到,“接下来我希望你能认真、直接的回答我们的问题。”

  

  这次杜通海点了点头,他抬头看向李响和安欣,还有他们身后的那两个之前审过他的警察,他突然觉得羞愧,迅速的低下了头。

  

  

  对杜通海的讯问到现在才算步入了正轨。

  

  

  安欣主动接过记录的工作,李响看了他一眼,把笔也递给了他。

  

  李响对着杜通海补上了例行的审前告知,然后开始按着之前列好的问题开始问。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为了一个新闻。”

  

  “什么新闻?”

  

  “我从网上听说那个房子有问题。”

  

  “什么问题?”

  

  “有鬼。”

  

  李响闻言一愣,随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安欣也是笔尖一顿,两人对视一眼,安欣问道:“什么鬼?”

  

  杜通海没想到安欣会这么问,他愣了一下,还是认真回道:“我在网上听说那个房子里面有死人,不干净,而且好像是什么风水房,我是做那个,我准备做个人工作室,就想,去挖点新闻,吸引一下眼球。”

  

  几人瞬间抓住了杜通海话里的关键词,个人工作室和风水房。

  

  个人工作室让李响想到第一篇报道这起案件的网络账号,那个账号似乎就是一个无认证的个人账号,叫一日新闻。

  

  但思索片刻之后,李响决定先问风水房的事情。

  

  “什么风水房?”

  

  “专门用来改运的房子,网上那人说那个房子是靠埋尸来改运的,屋主还是个大老板,肯定是个大新闻。”

  

  “我其实本来没信的,结果没想到…是真的。”

  

  四人听到这里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杜通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扔出来这么一块重磅炸弹。

  

  徐冒埋尸改运?那六具尸体是徐冒的手笔?

  

  其中五具尸骨上的的血肉被剔干净,砌进了墙里,这已经涉及侮辱、故意毁坏尸体了。

  

  而且徐冒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尸体?

  

  是买的?还是杀了人?如果是买的,是从哪里买的?如果他杀了人,又杀了谁?是否有相关报案?

  

  无论如何,这都是板上钉钉的违法行为,而且说不定还会涉及到案中案,毕竟目前徐冒的失踪还很难确定是否有其他人参与。

  

  他们理清了一小块线索,却发现被迷雾掩盖的部分在不停地往更深处延伸。

  

  徐冒为什么想要改运?谁教给他的改运方法?他的离奇失踪又是否与这件事情有关呢?

  

  纷杂的想法在李响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还在审讯,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挖掘出更多的信息提供给他的同志们,于是他压下那些想法,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的现场?”

  

  “凌晨两点。”

  

  这么早?李响接着问道:“你到的时候,房屋倒塌了吗?”

  

  “没有。呃,我去了三回。”

  

  安欣忍不住重复道:“三回?”

  

  “昂,第一次是凌晨两点,我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发现从窗户能爬进去,但里边太黑了,我害怕,就没进去。

  

  “第二次是,早上六点多,我刚准备翻窗户进去,就,房子就从西墙那开始塌了。

  

  “第三次就是被伍警官抓着的那次。”

  

  李响又问:“你第二次记不记得具体时间?”

  

  “我从北盛旅店出来的时候看了时间,六点整。”

  

  “哪个北哪个盛?”

  

  “北方的北,茂盛的盛。”

  

  “网上第一篇相关的报道是不是你发的?”

  

  “是。我从窗台上下来之后就去西墙那边看了,一眼我就看见那个人骨头了,是个脑袋,吓了我一大跳。当时声音特别大,我害怕有人看见我,拍了照就跑回旅馆了,回去就发了彩信让朋友帮忙发了报道。”

  

  “用什么账号发的?”

  

  “新浪网上的一日新闻。”

  

  李响从抽屉里拿出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指骨,给杜通海展示了一下,然后问道:“这是你偷的吗?”

  

  “嗯。”

  

  “好。”李响放下证物,继续询问道:“你为什么又第三次返回了现场,并且还去偷了这截骨头?”

  

  “因为我想弄点,独家的猛料,我就想,能不能拿块骨头研究一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默两秒钟后才狠狠出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我错了警察同志,我错了。”

  

  见杜通海的情绪又开始有些波动,李响暂时停下了讯问,“你调整一下情绪。”

  

  他看了眼安欣的记录进度,又回头看了一眼曹闯,曹闯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字,追根溯源。

  

  李响接过了纸条跟安欣对了下眼神,趁着杜通海调整情绪的时候在本子上准备接下来的问题。

  

  曹闯趁这个机会拉着张彪离开了审讯室。

  

  他们准备转战隔壁的观察室,马上开始整理审讯中得到的最新线索,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最新消息整理出来,好进行进一步的梳理和安排。

  

  安欣跟李响在纸上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继续讯问,为了进一步缓解杜通海的情绪压力,安欣起身先用一次性纸杯给李响倒了一杯水,然后又给了杜通海一杯。

  

  接下来的记录由李响接着写,安欣垂手甩了甩手腕,问杜通海:“调整好了吗?”

  

  杜通海喝了一口水,说好了。

  

  “好,那我们继续。”

  

  安欣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网上。”

  

  “什么软件或者什么网站,对方是谁,你知道吗?”

  

  “在一个论坛上面,叫奇闻论坛,上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新闻传说。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他的网名叫‘打碎面具’。就是面具的那个面具。

  

  “哦,我还有他的QQ号,他的QQ名字是‘清浅水墨’。清澈的清,深浅的浅,水墨画的水墨。”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一个讲风水的贴子里,他是贴主,我对这方面有些好奇,就跟他私信聊了几句,然后我们加了QQ,他在知道我是记者之后,主动问我要不要买个消息,我问他什么消息,他只说肯定是个爆炸性的新闻。

  

  “他要价两百,但是我可以先付五十的定金,确认消息属实之后再补尾款。”

  

  安欣问他:“你就不怕他就是为了骗你那五十块钱的?”

  

  杜通海一愣,然后苦笑道:“我……现在,他骗我倒是好的了。”

  

  安欣未置可否,转而问道:“你那五十给他了吗?怎么给的?”

  

  “给了,不过他是让我放在了火车站的寄存箱里,然后把钥匙交给火车站门口的一个穿着破烂红袄的瞎子乞丐。”

  

  “你没和他见面?”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安欣思索片刻,又问他,“你还记得那个乞丐长什么样子吗?”

  

  “我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在我手机里。”

  

  “拍了照片?”安欣有些惊喜,“你怎么想到拍照片的?”

  

  “我准备要是被骗了,就拿我被骗的事情写篇稿子,就想着拍一下当素材,反正他也是瞎子,看不到我。”

  

  安欣挑挑眉,抿了抿唇,把笑憋了回去,然后跟隔壁打了个手势,张彪就迅速把杜通海的手机送了过来。

  

  张彪也没急着走,又重新坐回了安欣二人背后靠墙的长凳上。

  

  安欣戴上手套,取出了手机,对着杜通海确认道:“这是你的手机吗?”

  

  “是。”

  

  安欣点点头,道:“我现在需要翻看你的手机相册,可以吗?”

  

  “可以的。”

  

  “好。”

  

  杜通海的手机是去年新出的诺基亚,直板手机,虽然安欣用的不是诺基亚的手机,但直板手机的操作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他点进相册里,最新的一张照片就是杜通海所说的那张。

  

  手机的像素不高,但是因为杜通海胆子够大,他算是给那个人拍了个大头照,除了脑袋就只能看到那个人脏兮兮的红色衣领。

  

  乞丐面无表情,头顶只有薄薄的一层发茬,发色灰白,他的脸色蜡黄,脸型瘦长,两颊凹陷,即使是通过照片也能感觉到这人脸上的憔悴之色,整个人看起来无神而虚弱,而且这种虚弱给安欣两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乞丐的五官没什么特色,除了杜通海所说的破烂的红袄之外,就只有他脸上架着的一副破旧眼镜了。

  

  这副眼镜很有特色,方框的眼镜紧紧的扣在眼睛上,镜片粗糙的简直像是磨砂的,只能模糊的看到镜片下面有一双眼睛,但是模模糊糊的,不能确定在看哪,倒是像个标准的盲人。

  

  安欣给李响看了一眼,然后举起手机来往杜通海那边伸了伸手,问道:“是这张吗?”

  

  杜通海点了点头,安欣表示明白,然后把手机亮着屏塞回了证物袋里递给了张彪,转头又拿起记录本随便翻到后面的一个空白页,拿着笔放到了杜通海面前,让他把QQ号和密码写下来。

  

  另一边,张彪拎着手机出门之后没回隔壁观察室,而是径直去了技术室,准备立刻对照片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处理。

  

  虽然已经晚上十点了,但英子还没走,张彪到之前她就接到了曹闯的电话,手机一到就马上开始了对照片的修复处理。

  

  图片传输到电脑之后,张彪又把手机装回证物袋封好保存起来,然后回到了审讯室。

  

  这时候对杜通海的讯问已经结束,杜通海已经被带回了拘留室。

  

  曹闯接过李响手中的记录本,朝他们点了点头,道:“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李响不太安心,回道:“师父,我们还是在局里待着吧,万一有什么事儿……”

  

  他还没说完呢,曹闯抬手用本子给了他一下,“啧,避谶,懂吗?”

  

  “再说了,休息室没那么多床位,你难道要老李狗子他们回来之后,还得折腾着往家赶?”

  

  见几人还有些犹豫,曹闯干脆道:“放心,有事儿电话喊你们。我记得你们都住在附近,安欣和李响住一块是吧,耽误不了事儿。”

  

  顿了顿,曹闯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也别着急,有你们忙的不着家的时候,到时候可别在我跟前儿鬼哭狼嚎的啊。”

  

  三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安欣闻言马上抓住了李响胳膊,道:“那,我们走了,师父再见!”

  

  曹闯朝他们摆了摆手,三人告完别之后先后跑了出去。

  

  等三个年轻人都走了,曹闯抬起胳膊舒展了下筋骨,然后缓步回了自己办公室。

  

  年轻人还需要养精蓄锐,他这个壮年人就得先多顶一会儿了。

  

  他坐下深深出了一口气,然后摊开记录本,打开电脑,下载好QQ之后登陆了杜通海的QQ账号。

  

  就在他上线之后两分钟,一个叫“清浅水墨”的账号给他发来了消息。

  

  

  【清浅水墨:终于上线了?(22:26:30)】

  

  【清浅水墨:怎么样,我的消息没错吧?(22:27:44)】

  

  

  

  

  

  

【主角和我】命运(上)


  (上)清醒

  

  

  

  

  刘波头一次穿上了西装,站在镜前左右看了好久。

  

  龙傲天在他左后方站着,胳膊上还挂着他刚换下的长袍。

  

  刘波有些紧张的问他:“我这样,行么?”

  

  “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龙傲天一如既往的答非所问,“您应该更自信些,少爷。”

  

  “我就多余问你。”

  

  不过刘波并不生气。

  

  一是他与龙傲天也算是有三年的主仆情了,对他也算了解,他这管家思维方式跟常人不大一样,语出惊人也是常事,他早习惯了。

  

  其二便是他今天有喜事。他要去见他想见了很久的人,他的未婚妻,赵娟。

  

  只是没能得到西装专业户龙傲天的肯定,刘波还是没敢尝试新形象,又换回了长袍,只是特意又在外面加了一件新马褂。

  

  刘波站在镜前满意的点点头,嘴角翘了又翘,忍不住感叹道:“娟儿这次居然答应了跟我见面,真是令我惊讶。”

  

  龙傲天微低着头,眼神瞥向前方的地面,“是啊,谁能想得到呢。”

  

  刘波皱眉,“诶,傲天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我很好,谢谢关心,少爷。”

  

  刘波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这管家哪哪都挺好的,就是气性有点大,吃穿用度无一不讲究,还特别有边界感,动不动就瞪着眼对他说您越界了。

  

  要是他真有什么过分的也就罢了,可他只是浅浅的表达了一点关心便被如此推拒,属实让他有点莫名其妙。但他若不闻不问吧,这人又总一脸忧郁的在角落盯着他,看得人浑身发毛。

  

  近也不行远也不好,刘波干脆就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反正龙傲天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若不喜欢便会直接拒绝,刘波自然也不会勉强他。

  

  这次,想必他又有什么地方让他不适了吧。

  

  不过他可是少爷,是老板,老板只会用钱安抚下属的身心,是不会改的,所以刘波决定等会带傲天先去他非常喜欢的一家茶馆,让他在那里等他回来。

  

  刘波看着壮硕,但大半都是他那聪明的脑袋的功劳,他的身量其实很窄,身形高瘦,身体素质属实很一般,所以他每次坐黄包车都要嘱咐车夫,拉慢些,稳一些。

  

  龙傲天曾提议买辆汽车,刘波虽然心动,但念及自己带来的那点启动资金,还是摆手作罢。

  

  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到了茶馆门口,刘波叫住了自己的车夫让他稍等上一会,领着龙傲天进了茶馆。

  

  等被领进雅间,龙傲天才反应过来似的,凉凉开口道:“少爷这是准备丢下我,独自去赴约?”

  

  “这怎么能说是丢呢?”刘波讪讪道,“再说了,男女之间,她本就只约了我一人。”

  

  龙傲天笑了笑,认真道:“那少爷如何确定赵小姐便一定会只身赴宴呢?”

  

  刘波略一思索,觉得有道理,“她一个女子,身边不跟个人,出门确实也不方便。”

  

  龙傲天接着道:“那少爷难道要让赵小姐与你一样把身边的人晾下吗?”

  

  “哎,什么叫与我一样?”

  

  刘波有些恼火的看了他一眼,却又很快被龙傲天理直气壮的表情打败,妥协道:“罢了罢了,你与我同去就是了,到时候你便跟另一个人聊。”

  

  他顿了顿,又轻声补充道:“若是能帮我问出娟儿的喜好就再好不过了。”

  

  龙傲天非常正直的发问:“少爷是让我打探别人的隐私吗?”

  

  “你能不能别老把我说的那么奇怪!”刘波抬眼瞪他,又迅速移开视线,扶了扶眼镜来掩饰自己的羞窘,道:“我只是想多了解她一些。”

  

  龙傲天直直的盯着他,见他移开视线也不再逼视,垂下眼睛淡淡道:“少爷最好自己去问。”

  

  刘波抠抠手指,觉得他说的对。

  

  龙傲天总是有理,刘波也不多纠结,余光瞥见了渐暗的天色,这才想起来他还没赶到约定地点呢。他匆忙转身跑出茶馆,道:“好了,别说了,跟我走吧,快迟到了。”

  

  刘波出了门才想起自己只叫留了一辆黄包车,回头看龙傲天已经跟了出来,也不好再度反悔,只能硬着头皮问他:“这个,我只留了一辆,要不——”

  

  刘波以为龙傲天会说他再找一辆来,稍后便至,毕竟这茶馆门口也不是没有等客的空车,可龙傲天却像没见到路对面的空车一样,径直走到了刘波的身边,道:“我与少爷同乘一辆便是。”

  

  刘波一愣,“诶,你不,呃,过敏吗?”

  

  龙傲天疑惑的看他,“少爷又不是女人,我怎么会过敏?”

  

  刘波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是说这么大个车坐两个人,我倒是不嫌弃,但你不会不舒服吗?”

  

  龙傲天静静地看着他,淡然道:“您是少爷,您不介意就好。”

  

  “那倒没有。”刘波摸摸脑袋,总觉得不大对劲,可时间紧迫已经不容他多想,他也向来猜不透龙傲天,便点了点头,“那就上车吧。”

  

  “去雁夜厅。”

  

  

  

  

  

  刘波到时离他与赵娟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刻钟,他匆匆走进包厢,见赵娟还没到才算松了一口气。

  

  就在刘波犹豫要不要先点好茶水的时候,赵娟就到了。

  

  包厢的门被打开,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清瘦女孩推门走了进来,刘波马上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面对女孩儿清秀的容颜却有点恍惚。

  

  娟儿,啥前儿减肥成功的?

  

  “霜儿,你让让,我先把东西放下。”

  

  女孩儿闻言快步走了进来,回头搭上了后面进门的女人的手,道:“小姐,要不还是我来吧!”

  

  “行了!”女人身形丰腴,长相富态可爱,还盘了个双髻,衣裳布料都是上好的料子,提箱子的动作却很麻利,她熟练地轻轻甩开霜儿的手,笑道:“都问了一路了,你身体不好,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我就开心了。”

  

  刘波见到后进来的女人才找到了那丝熟悉的感觉,他主动道:“我来帮你吧!”

  

  只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就已经被龙傲天挡在了身后。龙傲天一把提过赵娟手中的箱子,拿在手中,回头高冷的对刘波道:“少爷,这不是你该做的事。”语毕,才把箱子放到了包厢门旁边的架子上。

  

  刘波突然觉得有点羞耻。果然,他还是不该带龙傲天过来的。

  

  好在赵娟也只是愣了愣,便客气的笑道:“谢谢了。”

  

  刘波望着赵娟的笑颜,有点紧张,他微微低下头,双手扣在一起,想主动开口问个好,却又在对上赵娟的目光之前匆匆移开,将羞涩含蓄表现的淋漓尽致。

  

  赵娟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她性子本就直率,也只是用了个含蓄些的句式,率先开口道:“是,刘波儿吗?”

  

  “哎。”刘波点头,抬眼对上了赵娟的目光,腼腆道:“这是我的管家,龙傲天。”

  

  “这名儿,听着还真不太像管家哈。”

  

  刘波刚想说哪里哪里,就被龙傲天抢白道:“只是平平无奇的名字罢了,相信赵小姐的名字才是——”

  

  “行了行了!”刘波忍不住打断道,“你这句式也没点新意。再说了,都知道人家姓赵了你还问啥。”

  

  赵娟抿嘴笑了笑,不在意道:“没事。我叫赵娟儿,这是我的丫鬟。”

  

  刘波朝着往前站了一步的清瘦女孩礼貌笑了笑,就听赵娟继续介绍道:“她叫冷冰凝爱语梦翠霜。”

  

  刘波:“啊…啊?”

  

  赵娟贴心的重复了一遍:“冷冰凝爱语梦翠霜。”

  

  刘波没想到居然有人的名字比龙傲天的还奇怪,但毕竟是赵娟的丫鬟,他肯定不能失礼,赶忙点头笑道:“啊,很特别的名字啊,哈哈,冷冰…呃,冷……呃,真是很特别的名字呢!”

  

  赵娟失笑,道:“叫她小霜就行。”

  

  “哎。”刘波老实点头,想上前为她拉开椅子,却被霜儿抢先一步,他只能再次收回要迈步的脚,讪讪道:“坐,坐。”

  

  龙傲天拉好椅子后便安静的站在刘波身后,一言不发。

  

  霜儿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悄悄绞紧了手绢。

  

  刘波坐在椅子上,绞尽脑汁的开始找话题。

  

  “最近,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别看霜儿身体这么单薄,她生活中把我照顾的可好了。你呢?”

  

  “啊,我也挺好的,傲天也很细心。呃,那个,其实这次找你来……”

  

  “少爷!”

  

  刘波茫然的回头,龙傲天微弯着腰,俊朗的五官被灯光分成明显的明暗两边,只有两只眼睛仍旧亮着,他盯着刘波,问道:“少爷不喝点什么吗?”

  

  “你瞧我这脑子。”刘波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不好意思的对赵娟道:“娟儿,你渴吗?”

  

  “啊,我有点儿。”赵娟不好意思的笑笑。

  

  龙傲天得了少爷肯定的答案,转身就要去给两个人泡茶,却被霜儿拿走了另一只茶杯。

  

  霜儿脸上带着微笑,双目直视龙傲天,淡淡道:“小姐向来只喝霜儿泡的茶。”

  

  “是。”赵娟笑的腼腆,朝着刘波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朝霜儿挥了挥手,道:“把我带来的大红袍拿出来给波——刘少爷泡上。”

  

  刘波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再浪费了。”

  

  赵娟大气道:“没事儿,我家霜儿手艺可好了,而且你也值得。”

  

  话一落下,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变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都匆匆移开,

  

  刘波眼神躲开赵娟,有些紧张的绞了绞手指,嘴唇嗫嚅着,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建设。

  

  龙傲天不动声色的把视线从刘波身上移开,放到了赵娟身上。

  

  不出所料,赵娟也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很是踌躇。

  

  龙傲天微微皱起了眉头,灰色的火苗在燃烧之前就已经放出了大量的浓烟,呛得龙傲天忍不住想要咳嗽一声来打破这可恶的沉默。

  

  “咳。”

  

  霜儿似乎有些不适,虽然很快的忍住了,但还是叫关心她已然成了习惯的赵娟发现了端倪。

  

  "怎么了,霜儿?又不舒服了?"

  

  霜儿柔柔一笑,亮晶晶的眼睛让刘波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无事,劳小姐费心了。”

  

  赵娟显然并未被安慰道,但有刘波二人在场她也不好当着客人的面去拉扯自己的丫鬟,便只叮嘱了一句别逞强,就没再多说。

  

  霜儿点头称是,手下不停地泡着茶水,脸上恬静的表情似乎没有变化,但站在刘波身后与她一步之遥的龙傲天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扬了扬眉。

  

  有趣。龙傲天想,真是有趣的女人。

  

  茶水很快端了上来,霜儿的手艺似乎很是不错的样子,龙傲天看见刘波轻轻吹了吹,浅尝了一口之后便眼睛一亮,张嘴就是夸赞。

  

  赵娟似乎对此很是受用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刘波。

  

  气氛开始有些热络了。

  

  “那个,刘波儿,之前的书信,你都收到了吗?”

  

  刘波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大自在的笑,他的头下意识地朝后稍微偏了一下,不待龙傲天发现便又迅速转了回去,他抬眸看向赵娟,两人脸上的笑容出奇的相似。

  

  “嗯。”刘波轻轻应了一声,“那你这次来……难道是已经准备好了?”

  

  赵娟看起来比刘波要自在一点,闻言点了点头,她侧了下身子,背对着霜儿,霜儿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得到她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些小玩意儿和几套衣物,其他的我想……”

  

  “都有,都有,家里都有。”

  

  一个词牵动了四颗心,刘波和赵娟对视一眼,刘波有些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双手放在膝上紧紧扣着,赵娟也低头微笑,眼睛定定的望着地面。

  

  龙傲天几乎是在听到那个家字的瞬间就将目光钉到了刘波的后背上,只是往常敏感的少爷今日里却迟钝的不行,他只能听到几声轻笑,再没半点反馈是给他的。

  

  另一边的霜儿则似乎早有预料,她更多地将视线放到了刘波和龙傲天身上,但也没看多久,便跟她家小姐一般只盯着地面瞧了。

  

  气氛稍显凝滞,刘波稍稍向后靠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脖子,尽力忽视着管家过分灼热的视线,对着赵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娟儿咱们,点菜吧,吃完饭,我带你回家。”

  

  赵娟含笑点头,两人拿了桌上的菜单开始琢磨,霜儿上前去收拾赵娟凉透的茶,却一不小心洒到了身上。

  

  霜儿并未出声惊呼,她笃定赵娟余光绝对看见了她被浸湿的衣衫下摆,但赵娟却并未像往常一样牵住她的手问她怎么样了,等霜儿自己低声告罪,她才恍然似的抬眼看她。

  

  “怎么了?怎么湿了?”

  

  霜儿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朝赵娟低声告罪,“小姐,霜儿失礼了,还请让霜儿下去收拾一下。”

  

  赵娟当然是应允了的,正当霜儿转身欲走时,刘波突然也出声道:“傲天。”

  

  一直沉默在阴影中的管家向前走了半步,弯了弯腰,道:“在。”

  

  “你…去帮帮小霜吧,跟店里借件衣服什么的,她初来乍到,也省的麻烦。”

  

  龙傲天弯折的脊背微僵,但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管家,即便心思千回百转,最后也只有稳稳的一个好字,再加上一句:

  

  “少爷,心善。”

  

  刘波笑笑,低头把玩拇指上的戒指。

  

  

  

  

  

  郎才女貌的两个人相继离开,等脚步声渐渐消失,刘波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原来,你说的麻烦是这个。”刘波忍不住苦笑,手肘支在桌上,指节分明的手指重重的揉着额角,“我说怎么傲天非要跟来,原来是他的女主角便是你家小霜啊。”

  

  赵娟也露出了几分疲态,其实她比刘波还要紧张,刚刚更是一口茶水也没喝,茶杯被霜儿收拾了起来,她便干脆起身拿起茶壶灌了一口凉茶,颇为豪迈的擦了擦嘴角,应道:“没办法,我这也是来这里前一天刚刚想起来的,来不及细细解释,不然就赶不上火车了。”

  

  刘波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容易。”

  

  赵娟却道:“其实还好,霜儿真的把我照顾的很好,只是咱们之间的缘分都太浅。”

  

  “你们家傲天也是。”她轻轻地叹道:“金鳞岂非池中物……

  

  “一遇风云便化龙。”

  

  刘波闻言微怔,抬头看向她,“你又想起什么来了?”

  

  赵娟笑了笑,两步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感慨道:“没什么,就是想起我死的时候,霜儿还抱着我哭来着。”

  

  “只是可惜,她说了什么我还是完全记不得。”

  

  “那你们缘分其实还挺深的。”刘波低头浅笑,眼神飘向右边,入眼是一个黑暗的角落,“我死的时候就在一个小黑屋里,谁都没有,可惨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目光,各自心虚着,然后闭起眼睛自我说服。

  

  门外龙傲天和小霜确实走远了,龙傲天大步的走在前面,小霜也快步跟着,他们不约而同得决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个意外,来避免更不可控的事情发展。

  

  龙傲天确实熟悉这家店,小霜很快在侍者的换衣间里换好了店里备给客人的衣服,一件样式简单的收腰的西洋风连衣裙,浅蓝色的长裙衬得她更不生俗气,看起来真就像是上海滩的富家小姐。

  

  龙傲天替她垫付了押金,等她出来后又转身欲走到前面,却被小霜突然叫住。

  

  “龙管家,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龙傲天顿步,侧身回头看她,见她一脸平静的模样才缓缓转过了身,直接回绝道:“我从不做没用的事。”

  

  “哦,是吗?”小霜脸上挂起一抹冷淡的笑,“事关你家少爷也无所谓吗?”

  

  龙傲天轻哼一声,道:“只要不是你家小姐,我家少爷不会有事的。”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娇小的女孩,眼里黑沉沉一片。

  

  “我龙傲天誓死守护我家少爷,他绝不会出事,我不允许。”

  

  言罢,龙傲天转身便走。

  

  一步,两步,三步,身后一直安静的小霜却又突然开口。

  

  “如果正是因为你,你的少爷才会出事呢?”

  

  “胡说!”

  

  龙傲天猛地回头,对着小霜怒目而视,狠厉的表情一闪而过,却仍旧被小霜捕捉到了。

  

  小霜勾起唇角,笃定道:“你有感觉的吧,龙傲天。”

  

  龙傲天胸口缓缓起伏,冷硬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你懂。”小霜的声音变得和她的名字一样冷,一样的难以琢磨,“你是个怪人,龙傲天,你身不由己。”

  

  “呵!”龙傲天摆出一副嘲讽的模样,他几乎是瞪视着小霜,手中的折扇扇骨被他攥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如果冷小姐就是想说这种不知所谓的胡话的话,在下恕不奉陪!”

  

  龙傲天大步离去,小霜没再拦他,只是轻声道:“你会明白过来的。”

  

  小霜缓步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包厢走,过了最后一个拐角就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门口,正是龙傲天。

  

  龙傲天没有回头,只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便不再等了,他抬手敲了门,然后推门而入,小霜也不准备现在就暴露两人其实不合的事实,快步跟了上去,在龙傲天关门之前扶上了把手。

  

  龙傲天像触电似的收回手,轻轻皱了皱眉。

  

  刘波似乎没在看他,他的注意力被赵娟的赞叹带到了小霜身上,也跟着夸赞了两句。

  

  “确实是个可爱的姑娘。”

  

  赵娟朝他扬眉,得意道:“那可不,我家霜儿除了身体不大好,其他方面都是一顶一的水平!”

  

  刘波含笑点头,脑袋里却在回放,回放方才龙傲天克制的闪避和深深看向小霜的那一眼。

  

  他轻笑一声,心想,命运大抵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的吧。

  

  

  

  

  

  

  

【欣响】京海刑侦支队记事(案二·三)

  无死亡刑侦局,主案情和全员cb向但欣响纯纯cp

  

  预警:本章大量原创名字出现,但都不是主要人物,基本上不影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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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案·埋骨地(三)

  

  

  

  2001年5月6日晚六点四十分。

  

  距案发到现在才过去不到十个小时,但因为网络消息的传播速度非常之快,导致社会舆论急速发酵,这件案子已经到了市内人尽皆知的地步,还有些小报给取了一个“五零六尸房案”的代号。

  

  因为社会影响十分恶劣,上级部门非常重视这桩案子,曹闯刚挂了李响的电话,就接到了局长的来电。

  

  孟德海沉声通知他上级省厅将挂牌督办此案,由刑侦总队的队长康铭做第一责任人,但这桩案子还是由曹闯负责侦办,不过省厅会派几位法医和痕检的专家下来。

  

  曹闯无声的叹了口气,说他没什么异议。

  

  孟德海也清楚这案子目前有多扎手,但他也相信曹闯的能力和心理素质,他没多说什么,勉励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还没等曹闯放下手机缓口气儿呢,安长林的电话就来了。

  

  “喂,师父。”

  

  “老孟通知你了?”

  

  “嗯。”

  

  “别紧张。”

  

  安长林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变化,或者说他平时声音就这么沉着,严肃。

  

  “上头挂牌也是想减轻一下你们一线干警的压力,这桩案子悬案的味儿很重,我们只需要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专心办案,其他的别多想,还有我们呢。”

  

  曹闯抿抿嘴唇,他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轻应了一声,“哎,放心吧师父,我这十几年工作也不是白干的。”

  

  安长林似乎在那头笑了一下,他也没再多说,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曹闯回头,不大的厢棚里臭气熏天,但是没人抱怨什么,只有老付指挥挖掘的声音。

  

  

  他们都汗流浃背,眉毛紧紧地皱着,口罩露出的半张脸上带着点嫌弃,但动作都麻利得很,在老付的指挥下,挖掘的工作迅速的推进着。

  

  在曹闯出来接电话之前,他们已经把尸体的一条左腿给挖了出来。

  

  曹闯突然特别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他想起了这群小伙子穿着警服的样子,也想起了自己的年轻岁月,最后,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这桩案子上。

  

  我愿意用我所有的时间去破这个案子。

  

  曹闯想,他得对得起这身警服,也对得起自己。

  

  

  人总要有所坚持,他们做警察的,还能坚持什么呢。

  

  

  曹闯回头跟老付简单说了一声,就卸下了身上的隔离装备。

  

  上车之前他拿起手机给李响去了个电话,要他们先回市局当面给他汇报一遍,挂了电话就启动车子往市局赶。

  

  

  曹闯到支队办公室的时候比李响三人晚一些,他到的时候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今天队里的人基本上都被派出去了,其他人不是去做现场周围的摸排去了,就是被曹闯派出去找骨头。

  

  因为现场房屋垮塌的原因,其中一部分白骨在初步清理现场房屋残骸的时候,被一起清走了,那些残骸统一被放到了临时租借来的一个院子里。

  

  现在就需要从那些石块和房梁里,找出掉落的或者仍旧嵌在墙壁碎块里的剩余尸骨,然后再对白骨进行整体的拼接复原。

  

  为了赶时间,刑侦支队闲着的人全都被曹闯扔进了碎石堆里,他还从其他支队借来了好几个人,十几个人找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完事。

  

  全部尸骨碎块打包好之后送到了尸检中心,只有当时杜通海偷走的那一截指骨暂时被单独保存了起来,不加入此次的拼接。

  

  

  曹闯把手包放到桌面上,点点头说来了,三人叫了一声师父,都没有废话,由安欣直接开始汇报。

  

  

  “屋主徐冒,父亲早亡,家庭成员只有他的母亲和妻子,母亲叫贾盼娣,妻子叫王迎迎。

  

  “我们先去了村委,但是村主任告诉我们,屋主徐冒早在三年前就失踪了。他们最后一次是跟王迎迎联系的,在97年的10月17号。

  

  “他们目前能提供的就只有徐冒之前给他们留下的住址,青华区河海路柳园小区8栋506室。

  

  “不过我们还发现徐冒在失踪前几年承包了村里绝大部分的工程,甚至是有好几个工地同时开工,或者无缝连接。这不太合理,所以我们把那个专门记录徐冒和汇春村的工程往来的记录本给要了过来。

  

  “然后我们就直接到了地址上说的柳园小区,但是到了之后我们才得知,在三年前,徐冒一家人就先后在97年的8、9月份搬离了那间房子,却并没有出售,而是一直空置到现在。”

  

  李响适时补充道:“我们留了保安的联系方式,保安李通的舅舅是小区物业经理,之后可以从他们那里再了解下具体情况。”

  

  安欣点点头,接着说道:“因为村委方说,他们是在97年10月17号得知徐冒失踪的,并且说徐冒的妻子王迎迎已经报了警,所以我们后来就去了管辖那一片区的河海派出所。

  

  “然后得知,没有人报过徐冒的失踪案。”

  

  张彪叹口气,道:“我们后来半道又回了派出所,重新查看了98年之后到现在的所有失踪案的纸质档案。

  

  “结果是,一无所获。”

  

  

  汇报完毕,办公室里一时陷入了沉寂,曹闯一双浓眉紧紧地拧在一起,脑海里开始整理刚才知悉的所有消息。

  

  

  他做刑警这么些年,也不是没碰上过大案疑案,但是还没有一桩像如今这桩案子一样让他摸不着头脑的。

  

  六具尸体,两种处理方式,两种藏尸方式,除了埋尸地点之外,共同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尸体受损的程度都非常高,死亡时间的确定非常困难。

  

  虽然都还能提取到生物检材,但目前最常用的熟人认尸这一条路基本上是走不通了,只能寄希望于法医能从尸体上发现一些标志性的特征点,否则就只能把DNA放到新建的数据库里对比,碰运气。

  

  此外,目前比较清晰的抓手就只有杜通海和房主一家。

  

  杜通海目前还在保持无用的沉默,但他身上的疑点很多,下一步曹闯准备重点调查他偷骨的原因和目的,并对他的个人情况进行细致的摸排调查。

  

  而房主一家离奇失踪,三年了无人报案,这一条线上,他们手里除了安欣从老张手里拿过来的小小的记录本之外,就只能去柳园小区找那个李通的舅舅,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新的线索了。

  

  

  就在曹闯考虑下一步侦办工作具体该怎么做的时候,孟德海又一个电话给他打了过来。

  

  

  “专家组提前来了,大概八点到,你去接一下,京海机场二号出口。

  

  “领头的是侯芳,法医,四十岁,身高一米七七,齐肩短发,无框眼镜,穿的黑色西装。其他人的资料已经给你送去了,路上记得看。还有案件的资料也整理了一份,记得带上。

  

  “总共来了四个人,两名法医两名痕检。招待好,特别是这个侯芳,大专家。”

  

  

  曹闯挂了电话,手机上显示现在时间七点三十二,他眨了眨眼,没想到上面的人来得这么快。

  

  他沉吟片刻,点名道:“安欣你跟张彪带着记录本去经侦那边,拜托任队长帮帮忙,李响……嗯,李响你把李通的联系方式给张彪吧,你跟着我去机场接专家组,张彪你再跟李通联系一下,看什么时候有空,约个时间跟他们了解一下徐冒家的情况。

  

  “做完之后,你们两个就去尸检中心帮忙,等接到人回来,我们提审杜通海。”

  

  “明白!”

  

  

  兵分三路,安欣揣着本子就往经侦办公室跑,李响跟张彪口述李通的号码,张彪直接给李通打了过去,李通接的很快,张彪点点头以作告别,然后打着电话也往经侦那边走。

  

  他出门的时候送资料的同事刚好到门口,李响见状跟张彪摆了摆手让他先走,快步上前接过资料,道了声谢谢,然后转手递给了曹闯。

  

  曹闯把车钥匙扔给李响,接过资料说:“开局里新配的那辆SUV去。你开车,我念给你听。”

  

  李响本来都往前走了,闻言一愣,“我待遇这么高的吗?”

  

  曹闯笑了一声,拿资料拍了拍他的脑袋,“少废话,到时候认错人,头给你打掉。”

  

  “走吧,去接大专家。”

  

  

  去的路上曹闯翻了翻资料,给李响简单的说了一下各人的情况就专心记资料了,倒也没准备真让他上前头去迎人,这次主要是让他来跟着学习。

  

  李响也知道,但他却有些忍不住紧张。

  

  虽然心里清楚大专家也是人,平常心对待就可以了,但李响还是忍不住车轱辘话来回问,专家们叫什么,有什么特征,怎么打招呼才不会失礼等等等等。

  

  直到曹闯发现他居然这么紧张,笑着侃了他两句,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闭了嘴。

  

  

  李响之前是派出所的,那时候他总觉得市里的警察啊专家啊,都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现在到了市里了,才发现没什么两样。

  

  人有靠谱的就有不靠谱的,但是大家的精气神是一脉相承的,都是同志,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省里较市里而言可比市里对比片区的差距大多了,而且还是特意下派来的专家,保不齐是几个有点脾气的,虽然自己应该是比较熟于人情世故的了,但李响就是凭空的怕自己失礼,露了怯,再给曹闯、给他们局里丢人。

  

  李响就这么紧张着,一路擦着限速的边儿,堪堪在八点整赶到了机场。

  

  

  资料上面有专家的照片,曹闯把那四张脸牢牢的印在了脑子里,他盯着二号出口,发现第一个出来的人就是侯芳。

  

  曹闯赶紧迎上去,第一时间说明了身份,侯芳微笑着点了点头,也向着两人自我介绍到:“侯芳,临江省厅的法医。”

  

  几人下来的都很快,没过一会人就齐了。

  

  除了侯芳之外其他三位都是男性。

  

  一个斯文清秀的小青年,是侯芳的徒弟,叫田云霄。

  

  另外两位痕检的专家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一个国字脸一个脸颊瘦长,国字脸的叫方青,脸颊瘦长的叫吴庭贵。

  

  侯芳是此次派来的专家组组长。

  

  四个人都没带什么行李,一人一个背包,马上就能赶赴现场。

  

  侯芳也没准备多寒暄,在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她开门见山道:“废话就不多说了,现在时间紧张,麻烦二位带我跟云霄去殡仪馆,带方老师和吴老师去现场看一下,我们马上开始工作。”

  

  曹闯和李响对视一眼,刚准备客气一句,侯芳就料到了似的回道:“饭在飞机上吃了,没事,我们都休息好了,也不是第一次出差,都很习惯。”

  

  “这件案子你们的压力很大,我们来不是为了给你们增加负担的,我们就是来帮忙干活的,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客气,直接讲,大家都是同志。”

  

  曹闯笑了一声,他沉默了几秒,然后郑重道:“欢迎你们来京海。”

  

  

  回去的路上曹闯开的车,他把李响赶到了后座,让他给专家组介绍最新案情。

  

  李响的心脏砰砰的跳着,他再次觉得自己幸运,能进入这样一个地方工作,能遇到这么优秀的同事和上级。紧张的心绪被他强行按下,他端坐在后座,又重新给几人汇报了一遍情况。

  

  四人都是老刑侦了,但是在了解案件情况之后,还是都齐齐皱起了眉头。

  

  方青思索片刻,开口道:“我再向上头申请一下仪器吧,应该能申请下来一台新的DNA测序仪。”

  

  侯芳点点头,又问了问李响尸体的情况,李响探身从副驾拿了资料过来递给了侯芳,道:“这是我们整理的一份图文资料,各位可以看一下,就是因为整理的比较急,可能不是很全面。”

  

  侯芳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几个人就凑到了一起开始看资料。

  

  

  曹闯先把方青跟吴庭贵送到了现场,叫了老李和狗子跟着,然后又把侯芳和田云霄送到了尸检中心,曹闯准备把他俩托付给老付。

  

  

  京海市公安局因为三年前的一桩灭门惨案的侦破需要,首次成立了专门的法医尸检中心,到现在总共分隔出来三个独立的解剖室,而这一次一桩案子就把三个解剖室给占满了。

  

  现场总共发现了五具白骨一具腐尸,腐尸单独占了一间解剖室,五具白骨分别放在了另外两间解剖室内。

  

  局里目前只有三个法医,除了老付就是他的两个学生。腐尸的处理难度大,老付就把他俩赶到了隔壁,领着那些因为有点人体骨骼知识的被拉来当壮丁的人去拼白骨,自己一个人待在第一间解剖室里。

  

  安欣和张彪还没到,曹闯简单问明了情况后就领着人直接去敲了老付的门。

  

  “进。”

  

  老付全副武装的站在解剖台前,面朝着门口,抬眼先看了一眼曹闯,然后眼神就落到了他身后的侯芳身上。

  

  还没等曹闯开始介绍,就听老付呦了一声,道:“侯哥啊。”

  

  侯芳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正儿八经的付老师。

  

  两人也没多解释,侯芳只说了一句“校友”,老付在发现是熟人之后直接道:“快来,这个一个人弄还是不方便,防护用具在更衣室。

  

  “那个后面的,你徒弟?让他到隔壁去帮帮忙吧,拼一下骨头。”

  

  侯芳点点头,田云霄也没什么异议,本来他就是个捎带的干苦力的,两人就这么迅速决定了各自的工作,问了下更衣室在哪之后就直接走了。

  

  李响愣愣的看向曹闯,然后发现自己师父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干脆就放弃了思考。

  

  曹闯也没在这上面钻牛角尖,反正现在专家组算是安置好了,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里头的私人关系现在完全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但是他还不能下班,曹闯拿起手机给安欣去了一个电话,问了问他那边的情况。

  

  安欣接的很快,“喂,师父,啊,我们这边挺顺利的,就是乱七八糟的手续太耽误时间了,但是也快办完了。”

  

  曹闯嗯了一声,道:“行,你们也不用过来了,等我们回去吧。”

  

  “好嘞师父。”

  

  “走。”曹闯挥手示意李响跟上。

  

  “回去直接提审杜通海。”

  

  

  

  

  

  

  

【欣响】清明,清明

  嘿嘿,清明也要吃甜的!!

  

  京海清明了,他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幸福!

  

  

  

  ————————————————

  

  

  

  

  今年的清明没有下雨,京海多雨,前两天一直在下,偏偏在清明当天,京海没有下雨。

  

  

  安欣收起伞,随手扔到了副驾上,他决定去买一束花,去看望李响。

  

  他坐在车里,开始考虑要买什么花,但是奈何之前从没有想过这种事情,除了几个花名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

  

  安欣拿出手机准备问问孟钰,他觉得女孩子对这种东西应该是比他更了解的。

  

  “喂?”

  

  “孟钰。”

  

  “嗯?怎么开头就叫我名字。”孟钰的声音里掺进了一点促狭,“你不是说,开头喊名字一般都是为了取证吗?”

  

  安欣一愣,“有吗?”

  

  孟钰嗯了一声,安欣就笑了笑道:“这不是有事求你,显得正式嘛。”

  

  “那你说,什么事儿啊。”

  

  安欣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低头浅浅笑了一下,然后才低声道:“我想买束花。”

  

  “嗯?送谁?”

  

  “李响。”

  

  孟钰沉默了一会,半晌才颇为无语的道:“清明买花去看他,你也不怕他把你头给打掉。”

  

  安欣嘿嘿的笑出声,“这不是,前几天都下雨么。”

  

  “下雨你就不去看他了?”孟钰吐槽道,“杨健前几天还给我抱怨说每次去看李响你都在,怎么他就没那么多空,每天忙得要死。”

  “说,你是不是翘班了?”

  

  安欣当然不肯承认,他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道:“响他不肯老实养伤,如果我不每天去给他汇报一下工作,他就闹着要出院,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孟钰一时没说话,安欣觉得她现在肯定翻了个白眼,果然,下一句孟钰就直接戳穿道:“人李响哪有这么不省心,人家养伤还得给你找借口溜号,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这么个搭档。”

  

  安欣得意一笑,“诶,那你说,缘分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再说了,放之前,谁又能想到你长这么漂亮能被杨健那个小子给追到呢!”

  

  话落在孟钰身上她就麻利的转移了话题,她曾经认真的跟安欣掰扯了半天杨健身上的优点,结果发现安欣只是想说他的眼光比她好。

  

  就离谱,说什么情同兄妹都是假的。

  

  “那你说说你想买什么花?”

  

  安欣反问道:“这不是问你呢嘛。”

  

  “我是说你是准备买什么样的花,慰问的?”

  “……还是表白的?”

  

  安欣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下意识的抠方向盘上的拼接缝,结果一不小心按到了喇叭,车前路过的一条狗被吓了一跳蹿上了车前盖。

  

  安欣跟小黄狗面面相觑,他露出一抹讪笑,小狗给了挡风玻璃一爪子,汪了两声,跳下了车。

  

  电话那头的孟钰听到喇叭声问他:“你是不是开车呢?开车还打电话?”

  

  “没,没。”安欣看见小黄狗跑到车门旁开始扒拉车门,他小心的关上了车窗的最后一点缝,然后利索的转移话题,道,“慰问的慰问的,我想带着响去看看师父,和战友们。”

  

  孟钰回道:“祭奠战友的话,当然是菊花,代表尊敬,追思。”

  

  安欣摇了摇头,转头看到前爪趴在车窗上的小黄狗才想起他是在跟孟钰打电话,于是他追补道:“我想再额外给响买一束。”

  

  孟钰被他绕晕了,直接问道:“所以你还是要在清明送你战友花?”

  

  安欣眨眨眼,道:“这确实有点不太吉利哈。”

  

  “但是,我想,我想清明去扫墓,其实就是告慰,但是,我们的很多战友,我的师父,他们其实都听不到了。我就想,那,其实,我也想跟李响说说。我不想等到我们某一个牺牲了,去世了,谁捧一束花,一个人絮絮叨叨的,我想面对面的跟他讲。”

  

  “我这次跟响一起去,我们,开个会,去世了的要告慰,活着的,也得讲。”

  

  孟钰沉默了一会儿,安欣无声笑了下,他吸了口气正要继续讲,孟钰却突然道:“所以你们又不带张彪玩。”

  

  安欣一时破功,他一脸莫名,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又转身去看车窗外,小黄狗正蹲在路牙子上盯着他,他哈哈哈笑出声,“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那就,带上他呗。”安欣敲了敲车窗,小黄狗听见声响,尾巴一摇凑过来了,安欣笑着逗它,道,“那杨健来不来?”

  

  孟钰轻笑了一下,“他有任务。”

  

  安欣哦了一声,又道:“那我要买什么花啊?”

  

  孟钰想了想,回他:“不知道。”

  “反正我准备买玫瑰。”

  

  “你们告慰战友,我告慰我的爱人,就算等到他死我都会送玫瑰,谁说清明非要送菊花。”

  “这不是不尊重,清明,我们也可以分享喜悦,不是吗?”

  

  安欣听出孟钰字尾的颤抖,他想说些什么,又只是扯出来一抹她看不到的笑,但她应该是感受到了,所以她说:“去吧,今天没雨,明天是个晴天。”

  

  

  最后安欣还是只买了菊花,但是他预定了一束玫瑰,在明天,在晴天。

  

  

  他去了医院,带着花,张彪也在,他正跟李响商量着要不要去看看师父。

  

  看到安欣抱着一束菊花进来,张彪差点一脚给安欣干出去。

  

  “哎哎哎,你别咬人啊!”

  

  张彪无语,但已经学会了不去抠安欣的字眼,他直接指着安欣怀里抱的花,没好气道:“哪有清明送活人菊花的?”

  

  安欣一脸无辜,“那我也没说这花是送你的啊。”

  

  “你——”

  

  李响笑眯眯的插话,“那你是送我的?”

  

  安欣闻言笑嘻嘻的越过张彪走过去,坐到张彪刚才的位置,还往前蹭了蹭,下巴虚虚的放在花上,抬眼望他,“那当然也不能是。”

  

  张彪反应过来,抱臂倚在墙上道:“哦,要去扫墓。”

  

  安欣嗯了一声,还特意回头看他,道:“这次带你。”

  

  张彪眼睛一瞪,“我先来的凭什么不带我。”

  

  “这不没说不带吗?”

  

  “就不该说!”

  

  安欣嘁的笑了一声,想起来之前车前的那只小黄狗,心想应该拍张照片的,转头把它跟张彪修到一张图上。

  

  李响适时的开口:“正好,今天去看看师父,我今天出院。”

  

  张彪和安欣马上统一战线,齐声道:“不行!”

  

  安欣认真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几天。”

  

  张彪接话,“这才第四天。”

  

  “什么呀,”李响第无数次的试图解释,“就子弹在腿边儿擦了个皮儿,穿肉过的,没碰着骨头,我昨天就可以出院了!”

  

  张彪难得在李响面前硬气道:“你这话跟大夫说。”

  

  李响啧了一声,不再挣扎。

  

  

  医生是个女医生,比他们大几岁,脾气也不差,但说话太厉害,什么借口在她嘴里都挺不过两句。

  

  据说是医患关系最好的一个医生,一是技术厉害,二是讲话厉害,三是因为她是特种部队退下来的,身手也厉害。

  

  李响听说医生的战友就是因为腿伤不注意,最后早早退役。跟她哭了几次,虽然当时骂的厉害,但心里也不舒服,因此来了武警医院之后对于这种伤了腿的同僚一般都让多观察两天。

  

  而李响情况微妙,虽然没伤到骨头,但因为是贯穿伤,伤口也不小,伤到了部分神经,就被按进了医院,要求修养至少一周才可以出院。

  

  

  跟医生说,除了被笑眯眯的数落一通,啥用没有。

  

  

  李响无奈歇了心思,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师父他们?”

  

  安欣道:“这就去,刚才跟医生打过招呼了,她说注意带着拐杖就行,不过最好还是坐轮椅。”

  

  张彪手一挥,“都带着呗。”

  

  就这样,安欣和张彪先把李响跟轮椅组装到一起,张彪提着拐杖,安欣推着轮椅,三人坐着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又把李响和轮椅分开装上车。

  

  到了墓园,李响拄着拐杖下了车,张彪和安欣一左一右站着,三人一排走了进去。

  

  

  几人还年轻,当刑警也都才十年许,躺在这里的战友不多,他们师父算一个。差点李响也躺进去了,好在最后关头守在楼梯上的武警战友冲上来制服了高启盛,伸手死死拉住了李响。

  

  有了缓冲,李响在空中悠了悠,自己撒手落了下去,落地滚了三圈,啥事没有。

  

  就在几天前,赵立冬垮台,何黎明也被供了出来。大老虎落马,延续十几年、几乎贯穿了三人目前为止整个刑警生涯的这桩大案终于落幕了。

  

  本来他们准备在审判当天就来看看曹闯的,然而李响却在当天上班之前遇上了一个逃窜的持枪逃犯,在帮忙抓捕的过程中被一枪打穿了大腿。

  

  接到消息的时候安欣只知道李响中了一枪,整个人差点吓死,吃了一半的早饭扔在摊上,差点抢了路边的摩托车就要走,还好郭局知道的比他早,开着车刚好把他截在路口,车上还有张彪等人,一起去了医院。

  

  等李响手术出来就看到一堆人在手术室门口,安欣还猛地扑到他身边,一副死了老婆孩子的模样,哭得稀里哗啦的,李响都没眼看。

  

  等解释清楚了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郭局喊人回去工作。

  

  安欣本来不想走,被李响给打发走了,要他帮忙把他今天的工作也给做了,下午再来给他汇报。

  

  安欣更蔫了,但还是乖乖点了头。

  

  郭局失笑,摇摇头,又宽慰了李响几句,就领着人回去了。

  

  

  “师父,我们都挺好的。”

  

  “高启强,赵立冬,何黎明,这一大串,拔出萝卜带着泥,都判了。”

  

  “京海,清明了,师父。”

  

  “清明,清明啦。”

  

  李响笑着看安欣念叨,张彪也安安静静的望着墓碑,之前化不开的悲伤渐渐渗了下去,黑白色的遗照上曹闯笑的还挺喜庆的,一阵风吹过,花香散开一阵。

  

  张彪也道:“挺好的,就是隔壁缉毒的杨健孩子都快抱上了,你这仨徒弟还俩光棍呢。”

  

  安欣和李响闻言猛地一转头,“什么?”

  

  “你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彪看他一眼,“昨天,怎样。”

  

  李响惊喜道:“行啊你,彪子,快点跟师父汇报汇报,谁啊?人怎么样?”

  

  安欣则是道:“还真让你追到手啦?”

  

  李响闻言转头看他,“谁啊?”

  

  安欣朝他眨眨眼,直接道:“小五。”

  

  “嚯?!小他好几岁吧?”

  

  李响和安欣正准备多聊几句,张彪早早的打住了他们的话头,撤开一步,看了看他们两个。

  

  “反正我说完了,你们俩也跟师父交代交代吧。”

  

  两人一愣,等反应过来张彪的意思,李响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他想解释,又突然发现没什么可解释的。

  

  虽然因为他差点走上跟赵立冬同归于尽的死路,安欣狠狠冷落了他一阵,但实际关系早落实了不知道多少回,现在虽然还没说明白,但李响家钥匙已经到了安欣的手上快一个月了。

  

  张彪转身下了楼梯走到车边,李响才发现安欣一直没说话,他转头,安欣正看着他,看他转头也转了回去,看向曹闯。

  

  安欣伸手握住了李响的手。

  

  他笑着说:“我本来准备好了明天的。”

  

  李响喉头动了动,他先是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低声笑了出来,他点点头,“话都到这了,那就别让师父再等了。”

  

  

  “师父。”

  

  李响反抓住安欣的手立正,安欣也跟着立正。

  

  “我们在一起了。”

  

  

  一切,尘土归尘土,行人仍前行,只不过无需对影已成双。

  

  

  三人没待多久,李响还不能久站,他们把张彪喊回碑前,几人又聊了几句,就准备开车送李响回医院。

  

  车上,安欣轻声喊李响的名字:“响。”

  

  李响偏头看他,回了个嗯。

  

  “你说咱们下次领个小孩来吧。”

  

  “……领养?”

  

  安欣点点头,然后问他,“你说叫安闯还是李闯好?”

  

  张彪坐在车后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气谁呢?”

  

  安欣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叫安彪也行。”

  

  “我去你的吧!”

  

  

  

  

  

  

「财源广进」醉酒

  「财源广进」员工华×小詹总0403小型企划

  上一棒:3:30    @鱼七 

  下一棒:10:30  @奈鈥 

  

  秘书华×小詹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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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了

  🍎

  

  

  

  

  

  

  

  

  

【花朝·勿忘我|23:30】勿忘我

  玄幻au

  剑修师兄🦈×炼器师🐯

  

  君去去,勿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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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吗?”

  

  陆虎蹲在地上,拈起一簇紫色的小花,他微微侧过身子,举手给身后的青年看。

  

  被他称作师兄的青年眉眼清俊,怀里抱着一把剑,正低着头看他,闻言视线才从陆虎的脸上移到他手里拿着的那簇小花上。

  

  小花颜色是漂亮的紫色,小巧的几朵被陆虎摘下来,紫盈盈的开在他的指尖,陈楚生的眼神又从花上落回陆虎的脸上,他对上他的视线,然后浅笑着摇了摇头。

  

  陆虎是炼器师,对他来说世间万物皆可为器,都是素材,他总能找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拿来炼器,其中便有不少凡花,一如他手上的这一小簇。

  

  陈楚生是剑道弟子,除了手里这把剑是心尖尖之外,对于其他比较少见的东西几乎是一无所知,再加上陆虎总跟着他一起,间接导致了他更没有硬记那些乱七八糟还没什么用的东西了。

  

  但此刻他总觉得陆虎的笑容里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他说不清,但他本能的感觉到有些面热,心底还升起几分被小看的不甘心来。

  

  于是陈楚生直接问:“这是什么啊?”

  

  陆虎促狭一笑,不再理他,而是把这花又多摘了几株下来,用他特质的储物袋装好。

  

  等收好花,陆虎站起身来,朝着陈楚生道:“好了,我记得这花还有黄色、蓝色和粉色的,走走走,去摘些来。”

  

  许是同一样东西的缘故,这次他们并没有一走便是几千里,不过两座小山头,便让陆虎集齐了所有颜色。

  

  见陆虎拿着最后找到的蓝色小花衣服喜笑颜开的模样,陈楚生忍不住问他:“你找这些花做什么?”

  

  陆虎转头看了陈楚生一眼,然后直接道:“给你铸剑啊!”

  

  “?”陈楚生闻言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怀里的剑,被陆虎的话弄的一头雾水。

  

  在铸剑的时候用到花倒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但那多是使软剑的或者走一些毒剑道或者幻剑道的人才会这么干,陈楚生是个纯粹的快剑派,剑只追求快和利,少有用到花的时候,更何况是这种凡花,看起来毫无用处。

  

  但基于对陆虎这方面技术的盲目信任,陈楚生思索了一下,接着问道:“那这花是有什么特殊功效吗?”

  

  但这回陆虎并没有一点头然后跟他进行详细介绍,反倒是愣了一下,盯着手里蓝色的小花笑道:“算是吧。”

  

  说完,陆虎就转身一步一步的下了坡,他抬手把小花别到了耳边,蓝色的小花拱在他的脸侧,他今天又穿了一身蓝色的长袍,头上用蓝色的发带扎成高马尾。

  

  陈楚生站在原地看着他,陆虎转头喊他快些跟上,伸手扯开被风吹到了脸上的发带,顺着捋下,像是摘下了一片蓝色的花瓣。

  

  很美。

  

  陆虎喊完他便又转回头去继续向山下走,陈楚生没再在原地发呆,抬脚跟了上去。

  

  这一次陆虎出来,其实是专门为了给陈楚生铸剑的。

  

  他们是同门师兄弟,虽是来自天南海北,年纪也有些差距,但却是同一年入的门,自一开始便朝夕相处,虽说后来一个成了剑峰第一人,一个成了器峰继任者,但两人的感情却没有丝毫的消减,反而因为共同面对着门派内外的风风雨雨而愈发坚固。

  

  甚至是超越了大部分人所能理解的深厚。

  

  陈楚生生性喜爱自由,因此他只是接了个剑锋长老的名头,平日里除了偶尔指点指点后辈弟子,就是奔波在给陆虎找材料的路上。

  

  当然,陈楚生本人称其为游历,顺便帮陆虎找个东西。

  

  不过陆虎也没白让陈楚生跑腿,陈楚生当初挑翻剑峰上任峰主时用的本命剑就是陆虎给他铸的,用料珍贵,直指天品,等陈楚生本人蕴养个几百上千年,也是个妥妥的传世神剑预备役。

  

  但现如今,陆虎又觉得不够了。

  

  他说:“我想再给你造一把本命剑。”

  

  “真正的命剑。”

  

  陈楚生只觉得满心欢喜,心里的甜蜜泡泡多的要涌出来,但陆虎这么跟他说的时候他正在一旁看着剑锋后辈练剑,为了维持住长老的威严,他硬生生拉下的自己的嘴角,然后又在陆虎离开的下一刻转过头去无声的狂笑起来。

  

  当天,就连去他屋里偷酒喝的猫妖都被陈楚生好心情的从地窖里揪了出来,并没有直接丢进律堂受罚。

  

  陆虎向来是说干就干,于是他匆匆跟还没完成当年授课任务的陈楚生,说自己先一步下山去了,等回来时,便是将命剑交于他的时候。

  

  当然,如果陈楚生等不及又不是很期待惊喜,也可以之后再下山去寻他。

  

  “我想等等看,他会给我什么惊喜。”

  

  陈楚生是这么跟门主王铮亮说的,王铮亮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然后在授课指标完成的当晚,王铮亮就发现长老的院子已经用阵法封存上了。

  

  陈楚生甚至不肯等一晚,当天晚上就飞下了山。

  

  神仙不知岁月长,王铮亮要主持一门之事,并没将心思放多少在自己这两个天骄一般的师弟身上,一转眼,几百年过去了,他们还没有回来,王铮亮却也不着急,只是放了几百个纸鹤出去找了找,便算找过了。

  

  倒不是关系不好,只是从小看惯了,王铮亮属实不想再误入这俩人的二人世界里。

  

  后来陈楚生微笑着跟王铮亮说,他刚下山不久,就找到了陆虎,两个人一起踏遍这世界的山山水水,找了各种奇珍异宝,也有许多凡俗之物,总之还是那些只有炼器师会注意到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们找了很久,大概得有一百年,等东西都找全了,陆虎就在一座山里挖了个临时洞府,然后开始给他炼剑。

  

  陈楚生并不进去打扰,他只是守在门口,偶尔接一只传讯的纸鹤,然后把陆虎需要的东西给他扔进去。

  

  这一等,就是几百年岁月,铸炼进入了紧要关头,陆虎不再传讯出来,陈楚生便也不去打扰。

  

  雪在他肩头落了又化,化了又落,他抱着怀里的旧剑,像是剑鞘一样,和剑成为了一个整体,搁置在了峭壁悬崖上。

  

  他的剑确实旧了,出门第三百年的时候,剑鞘丢了,剑身开始有些磨损,剑刃也不似以往锋利,剑不趁手,陈楚生也受了几次伤,不过好在他随身携带伤药,陆虎带的更多,一直没出什么事。

  

  只是剑不好用了,陈楚生便不方便再出去游历,于是便开始在陆虎选择的洞府门口苦修。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或许是三百年,也或许是五百年,总之,某一日,日出霞光万丈,朝霞红的似血,陈楚生似有所感的抬头,陆虎提着一把剑走出来,笑盈盈的望着他,不说话。

  

  陈楚生上前两步,许久未动,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但又迅速恢复过来,他快走两步,将陆虎抱在了怀里。

  

  “虎子,我……我好想你。”

  

  他突然记起了此前每一个日日夜夜,记起他在每一年雪落时在山崖上划下的那一道道刻痕。后来剑身磨损太严重,他就用手去划。

  

  此刻,一抬头,已是七百一十三年,二十五万多个日夜,他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这样的朝霞,却是第一次在雨落之前见到了陆虎。

  

  陆虎笑着推开了他,然后把剑双手举起递到他面前。

  

  “看看。”他说话,声音有些艰涩,不是很顺畅,大概也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

  

  陈楚生接过剑,和他想象中的任何一把剑都不一样,这把剑是纯黑的,剑柄和剑身的设计也并不复杂,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也完全看不出什么小花小草的影子。

  

  这是一把漆黑的长剑,剑锋寒光涌动,陈楚生随手一挥,奔涌而出的凛冽剑气深深刺进崖壁,从左到右,所有的刻痕都被他击碎。

  

  “好,好啊。”

  

  陈楚生低喃着,他又拿起剑鞘,归剑入鞘,然后把剑紧紧抱进了怀里。

  

  天很快暗了下来,血色的朝阳还没完全弥漫开来便被乌云盖住,没有雷声,雨就那么突兀的落了下来,哗啦啦的,打湿了陈楚生稍显破旧的衣裳,也打湿了他的脸。

  

  

  

  王铮亮接到纸鹤回讯的时候是在陈楚生下山的第四百年,纸鹤是被二次利用的,刚进他山门就直直的坠了下来,然后被发现的弟子送到了他的手上。

  

  王铮亮打开纸鹤,第一句是“摘些鹳草来”,应该是陆虎写给陈楚生的,虽然鹳草是炼药师常用的药材,但有时候炼器师也会拿来用一用。

  

  但他的笑容还未展开,就猛地僵住。

  

  纸鹤抖抖翅膀,第二句话在纸面上浮现了出来。

  

  

  虎子,没了。

  

  

  

  陈楚生是在下山的第三百年的时候找到陆虎的,那时候陆虎已经开始铸剑了。

  

  因为不熟悉,所以等陈楚生发现陆虎到底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本来想拔剑毁了门口的法阵,但那把剑也是陆虎亲手给他做的,他摆出来的压阵的宝贝正巧与剑身的乌金石相克,陈楚生剑刃崩出来许多个豁口,剑鞘被波及到,直接炸开,他吐出一口血,正待再上前,洞穴里才悠悠的飞出来一只纸鹤。

  

  陈楚生和晃晃悠悠的纸鹤对视,半晌,才伸手接了过来。

  

  

  

  哥,我已时日无多,此番是我命数如此,生而亲炼器之道,我就是最好的炼器之材,与其被旁人夺去,我更愿意送你。

  

  此剑,我用了满山的花为他做了一个柔软的心,那便是我魂归之所。

  

  花名,勿忘我。

  

  剑名,去去。

  

  

  

  第四百年,洞穴里彻底没了生人生息,陈楚生趺坐在洞口,再也没动过。

  

  期间王铮亮满世界的找人,找不到人就开始找仇人,面容端和的掌门人横眉立目,在世上狠狠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第七百一十三年整,王铮亮灭了仇家,陈楚生的去去,也来了。

  

  

  去去,君去去,君归处,我去去。

  

  

  陈楚生抱着剑,在一个普通的清晨下了山,王铮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没有出声。

  

  转身,王铮亮在祠堂里给陆虎和陈楚生立了牌位,他手里紧紧攥着陈楚生留给他的纸条,然后深深弯下了腰。

  

  

  亮哥,去去来,我去去。

  

  

  

  

  

  

【欣响】京海刑侦支队记事(案二·二)

  无死亡刑侦局,主案情和全员cb但欣响纯纯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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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案·埋骨地(二)

  

  

  

  

  狗子皱着脸从厢棚里出来,摘下脸上的口罩扔到了垃圾箱里,他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表情愈发的生无可恋。

  

  “怎么能这么臭的啊。”他忍不住小声嘀咕。

  

  狗子眯起眼睛抬头,即便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头顶已然偏西的太阳的存在感依旧强的让人心烦。

  

  “草,这破太阳他妈的什么时候能歇歇。”

  

  话音刚落,曹闯就出现在他背后,一拳锤在了他肩膀上。

  

  “嘛呢,快来帮忙。”

  

  狗子转头,哭丧着脸跟曹闯讨价还价,“曹支,我这都快腌入味了,能不能缓缓啊?”

  

  曹闯瞥他一眼,突然道:“你有对象了?”

  

  狗子虽然不知道曹闯问话的逻辑,但他还是在片刻的犹豫之后老实的摇了摇头,道:“没。”

  

  曹闯眉毛一立,佯怒到:“那你又没人嫌弃你不让你上床,你怕个屁!快点滚进来!”

  

  狗子闻言嘿嘿一笑,想起了老李有一次喝多了讲的曹闯的黑历史,关于支队长被老婆揪着耳朵扔进浴室的光荣事迹。

  

  

  老李本来只是回来找曹闯要车钥匙的,见门没关敲了两下就进去了,结果就看到曹闯一只耳朵在嫂子手里,他亲爱的搭档龇牙咧嘴的被扔进了浴室。

  

  “每次加班都不喜欢洗澡,你今年几岁了!”

  

  老李还听见曹闯好像在浴室里哼哼唧唧的跟老婆撒娇,他憋着笑不敢出声,嫂子也没喊,摸了曹闯挂在玄关架子上的车钥匙就溜了。

  

  

  其实本来老李都快把这事忘了的,结果有一次喝酒突然想起来了,那会儿曹闯刚好去厕所了,老李就逮着机会把这事给讲了出来,等曹闯回来迎接的就是整个包厢的人爆炸似的笑声。

  

  

  曹闯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抬手作势要打他,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狗子趁机摸了门口桌子上的新口罩溜了进去,曹闯笑了声,转身往外走了两步,接了电话。

  

  电话是李响打来的。

  

  

  “喂?怎么样了?”

  

  “师父……出事儿了。”

  

  

  

  安欣三人在查到了房屋屋主之后就准备直接登门,然后从屋主那里拿到房客的相关信息,再分头行动,结果他们刚到地方就遭遇了第一道挫折。

  

  案发地的房主是汇春村人,叫徐冒,干工地的,因为搭上了村里改建的快车,赚了些钱,全家都搬到了市里去住。

  

  村里的老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徐冒就简单修整了一下用来出租。

  

  徐冒家是95年搬去的城里,一年到头除了工程上的事情几乎不回村里。

  

  安欣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问问村里的一些干部知不知道徐冒家现在住在哪。

  

  结果几人刚到村委,等候多时的村长和村支书就给了他们一个噩耗。

  

  

  徐冒失踪了,而且是在三年前就失踪了。

  

  可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

  

  

  看到安欣三人难看的脸色,村支书有些紧张的解释道:“我们昨天晚上去谈村里的新工程去了,今天中午得到消息刚刚赶回来,还没来得及主动跟警察同志你们汇报,几位就来了,真不是知情不报啊警察同志!”

  

  几个村干部都连连点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臭味,几人的脸上都有些浮肿,村长还有一撮头发怎么都捋不下来,不好意思的朝安欣他们笑了笑。

  

  张彪和安欣本来都有些挂脸,闻言只敷衍的勾了勾嘴角,李响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主动缓和了表情安抚道:“村里的工作需要,我们都理解,也辛苦你们几位了,这么大年纪还要这么奔波劳累。”

  

  村长局促的笑了笑,“为村民们服务呢。”

  

  李响看过去,对方的双颊上还带着酡红,眼珠快速的左右微微转动,一脸的疲累之色,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对李响扯出一抹笑来。

  

  李响懒得追究他们昨晚到底为什么喝的酒,见状也回了一个假笑,然后敛了表情环视了一圈,开门见山道:“因为毕竟是他们家的房子,我们还是需要找到房主那边确认一些事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徐冒他妻子和母亲现在的住址?”

  

  “有有,有的。”村支书连连点头,“老张,快,把咱办公室那个记录本拿来,里面有之前徐冒给我的地址。”

  

  安欣起身跟在了老张的身后,他扯出一个标准笑容道:“我跟您一起去吧。”

  

  老张手抖了抖,没敢说不。

  

  张彪目送着安欣离开,心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也不是说屋里的气氛有多压抑吧,但是三四个喝了一宿的、估摸着脸都没来得及洗更别说刷牙了的五六十岁老头子,对他们这几个嗅觉优秀的年轻刑警来讲还是痛苦了点。

  

  而且估计在他们来之前还抽了不少烟。

  

  张彪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然后狠狠闭了闭眼,为自己上一秒的试探付出了屏息的代价。

  

  

  李响和张彪在屋里听着村长和村支书一人一句的讲着徐冒家的事情,从徐冒的为人到他和妻子的婚姻情况,再到他小时候怎么跟父母耍脾气吵架,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生怕遗漏了什么东西警察回头再找他们算账。

  

  李响很想说不用这么细致的,他们真的不好奇徐冒八岁还有没有尿床,但是他们也不好打击几人积极提供线索的态度,李响只能勉强的把话题带到了徐冒失踪前后的时间段,结果几人却是一无所知。

  

  村长解释说:“那时候徐冒都不在村里了两年多了,要不是他老娘糊涂了,打电话到村里让我们多关照她儿子一下,她儿媳妇发现了,才告诉我们的,让我们帮忙糊弄一下老太太。”

  

  “对,”村支书接话道,“她儿媳妇,王迎迎,也是个好女人,怕老娘接受不了,扯了谎说她儿子回村里看工程去了。反正老太太也记不住多久没见人了,能拖一会是一会吧。”

  

  李响闻言问到:“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失踪的?具体时间。”

  

  村支书想了想,道:“97年10月份,10月,呃,10月17号来的电话,他媳妇还说报案了,但是一直没什么进展。”

  

  说着,安欣拿着记录本走了进来,老张缩着肩膀跟在后面,安欣在进门前又特意停下了,把老张先让进了屋子,才跨过了门槛,他走到李响身侧,问道:“聊得怎么样了?”

  

  李响点了点头,安欣就抬起头朝着几人笑道:“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这个本子我们可能需要先带走确认一下相关信息。”

  

  安欣朝着张彪伸手,张彪看他一眼,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大的证物袋来,安欣接过,当着几人的面把记录本放了进去。

  

  村长似乎有些不太乐意,他瞪了老张一眼,又和村支书交流了一下眼神,刚想说两句,就被安欣眼疾嘴快的截了话头。

  

  “感谢各位的积极配合,我们只是需要这个记录本带到局里做一个线索确认,确认期间暂时保存在市局。我之前已经问过张大爷了,他说这里面的都是两年前已结束的工程记录,不影响现在的这个,新村的建设。

  

  “是吧,张大爷?”

  

  老张清了清嗓子,点了点头,“就都是很普通的工程记录。”

  

  安欣笑的无辜,“那想来也是不怎么能用得上了。不过各位放心,我们最后,还是会把记录本还回来的。”

  

  “当然,如果后续还有什么需要各位配合的地方,希望各位也能像今天这样,积极地,主动地,真诚的,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响闻言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屋里的几人,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然,李响最初以为是紧张,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单单是这样。

  

  他和张彪对视一眼,两人也起身站到了安欣两侧,假笑着寒暄了几句就一齐转身出了村委。

  

  

  上了车,安欣主动揽了开车的任务,李响坐在副驾,张彪坐在后座。

  

  李响先简单跟安欣讲了一下在聊天中得到的相关线索,张彪就在后面拿着证物袋看。

  

  等李响说完了,张彪才开口道:“什么情况啊,安欣。”他提起证物袋朝着后视镜晃了晃,直接问道,“出去一趟,火力全开啊,你发现什么了?”

  

  安欣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道:“你拆开看看呗,我又没拿胶水把口封上不让你看。”

  

  张彪被噎了一下,但他想了想,安欣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坑自己,而且也没什么可坑的。

  

  他默默甩掉那些奇怪的惯性思维带来的疑虑,打开了证物袋。

  

  

  记录本是16开的线装本,黑色的封皮是皮质的,表面泛着一层油脂性的光亮。

  

  张彪打开记录本,发现里面记录的是1994到1997年徐冒承接的所有村里的项目,徐冒现在的住址就记在扉页上,青华区河海路柳园小区8栋506室。

  

  

  这是一本专门为徐冒准备的记录本。

  

  

  张彪轻笑了一声,道:“这个徐冒,还挺有排面的啊,还专门腾出来一个本子给他。”

  

  说着,张彪迅速浏览了一下记录本里的内容,并没有发现什么很奇怪的地方。李响见状接过本子,他也没从一条条格式十分相似的记录里看出什么来,张彪就问安欣:“你从哪看出不对劲的?”

  

  安欣双眼目视着前方,或许因为他本身也在考虑这件事情,他并没有跟张彪绕弯子,直接道:“你们看看工程日期。”

  

  李响探出半边身子,双手把记录本打开,跟后座的张彪一起捋了捋日期,发现徐冒承建工程的日期可以用连贯来形容,除了经常有好几个工程同时开工之外,还经常有首尾相接的工程出现。

  

  特别是1996年8月到1997年5月的最后一条记录之间,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徐冒就承建了村里的八个工程,并且在时间上多有重叠。

  

  只看记录本上的内容,甚至会让人觉得徐冒一个人承包了整个村子的建设工作。

  

  两人皱起眉头,李响开口道:“这情况确实不正常,这算是政府工程,考虑到工程质量等多方面问题,怎么都不应该出现这种一个人承包绝大多数工程的情况存在。”

  

  安欣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准备回头查一查。”

  

  张彪问他怎么查,安欣就咧了咧嘴,道:“因为案情重大,涉及情况复杂,为了避免遗漏重要线索,咱们可以去请教一下经侦的同志们。”

  

  张彪忍不住笑了声,说安欣你脑子转的是快,“这记录本从人张大爷手里抢来的吧?”

  

  “诶,怎么能说抢呢?”

  

  李响笑着接话道:“是,那是安欣同志体谅张大爷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帮人家看两眼而已。”

  

  安欣满意点头,“对,我响哥说的对。”

  

  李响闻言失笑,张彪这时候跟安欣一条战线了,笑着也跟着喊他响哥,李响直接把记录本塞回张彪手里让他放好,张彪笑嘻嘻的说遵命响哥,安欣又转过头来跟着复读。

  

  李响向来在这些没营养的话上斗不过他们,干脆闭眼假寐。

  

  车里渐渐安静下来,几人没再多聊,他们没有开警车,白色的轿车在车流中迅速朝着扉页上记载的地址驶去。

  

  

  他们准备到徐冒家人现在的住址去,先去了解徐冒失踪的相关事宜,然后再从徐冒家人的手里拿到租客的相关资料。

  

  接着去当地派出所查阅相关案宗,最后回市局,汇总线索的同时请经侦的同志们帮忙查一下汇春村的改建工程的具体情况,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然而他们刚到柳园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亮明了身份之后,却被告知,8栋506室的住户在三年前就搬走了。

  

  三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安欣追问道:“是一家三口都搬走了吗?一起吗?”

  

  保安本来点了点头,听到安欣后半句又摇了摇头,道:“是那个男主人徐冒先搬走的,过了一个月,大概在97年9月份,他媳妇和他妈也搬走了。”

  

  安欣又问:“具体几号?”

  

  保安嘶了一声,摸了摸头,老实道:“那是不记得了。”

  

  张彪朝小区里望了望,问道:“那现在房子是卖出去了,还是怎么样?”

  

  “空着呢。”

  

  三人对视一眼,李响低声问道:“进去看看吗?”

  

  安欣思考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转头嘱咐了一下保安,说在他们再来之前尽量保证不要有旁人进入8栋506室。

  

  保安叫李通,跟李响还是本家,他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弱,但颇有正义感,闻言直接拍着胸脯说肯定没问题,他舅舅就是小区物业经理,能帮忙盯着。

  

  李响接了安欣的眼神暗示,笑着跟李通交换了联系方式,又感谢了他的配合之后就回了车上。

  

  

  他们在车上商量了一下,准备先去当地的河海派出所看。

  

  然后,安欣三人就收到了今天的第三个坏消息。

  

  

  

  派出所的民警是个清秀的小伙子,他从繁多的卷宗里直起身来,再次朝安欣他们确认到:“确定是叫徐冒吗?双人徐,冒充的冒?”

  

  安欣点头,“确定。”

  

  民警闻言皱了皱眉,几人心中逐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民警又低头看了看他翻出来的卷宗,然后抬头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在97年没有接到过失踪人叫徐冒的失踪报案。”

  

  李响张口追问:“那97年以后的呢?”

  

  民警摇了摇头,道:“我就是97年7月入的职,99年开始启用了电子档案,往前追录了半年的案宗,从97年8月到98年4月之间的纸质卷宗都在这儿了。

  

  “如果你们需要查阅再后面的内容,可以直接去电脑上查,更方便。”

  

  几人一时沉默,按村支书说的话推测,徐冒妻子王迎迎说自己在97年10月17号之前报的案,而小区保安李通说徐冒是在8月份先行搬出了506室,那如果王迎迎要报案,时间就应该在8月到10月17号之间。

  

  但是当地派出所却没有收到相关报警,这说明有人在说谎,其中,王迎迎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但是他们现在找不到王迎迎。

  

  

  安欣没说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民警诚恳道:“查。麻烦你了,我们想查查看。”

  

  

  不出所料,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是没有相关记录。

  

  

  安欣深深出了一口气,张彪低着头,眉头也一直皱着,气氛有些凝滞。

  

  李响左右看了看,朝着民警抱歉一笑,说了声打扰,安欣和张彪缓过神来也朝着民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沉着脸出了派出所。

  

  

  车里,李响拿起手机,给师父曹闯去了电话。

  

  

  他摇下车窗,天边的晚霞灿烂,预示着明日也是像今天一样的高热天气。

  

  车旁不远处的垃圾桶传来一阵若有似无得腐臭味道,李响皱了皱鼻子,味道又消散无踪。

  

  他望向窗外,电话在响铃10秒后被接听。

  

  

  “喂?怎么样了?”

  

  “师父……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