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槐闻新|9:00】世界赠我以痛苦,但你吻我
绿槐闻新·欣响24h联文
上一棒:@李斯特
下一棒:@亦妄_提拉米苏版
非主流文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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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妈能不能别管!”
从冷静到崩溃可能只需要一秒,甚至一秒不到,在李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拳头就落到了安欣的脸上。
旁边高启强的表情他已经无暇顾及,他粗粗的喘着气,目光从安欣脸上移到他抬起的手里。
安欣从他口袋里拿走了钥匙。
李响低下头,脊背依旧挺着,却感觉自己浑身僵硬的不行,好像下一秒便会被什么摧毁。
可能是高启强,也可能是安欣,更可能是他自己。
手铐被留在楼梯扶手上,李响只颓丧了一秒就强硬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皱着眉看着安欣把高启强推进一楼空闲的拘留室,一句话也没说。
方书婷几乎是在安欣给高启强解开手铐的下一秒就来了,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李响已经能想象到那个冷静又火热的女人走近的优雅姿态。
视线交错,李响没有说话,但方书婷还是看到了栏杆上挂着的手铐。
她眼神一晃,仅凭蛛丝马迹就察觉到了什么,但她什么都没说,依旧微笑着,神色如常的跟着人上了楼。
风吹进楼梯口,李响没有叹气,尽管他的尝试终究因为一些莽撞而变成了笑话。
危机解除之后高启强似乎找回了从容,或者先前的恐慌才是伪装的,李响站在拐角后,听见高启强用一种让人不适的亲近语气说到:“安警官,你太善良了,你这样怎么跟坏人斗啊。”
安欣没有说话,高启强在他转身后高声说邀请他吃面,话音刚落,李响就看见安欣从走廊里走了出来,门口的光照亮了他的脸,李响没来得及从上面解读出什么安欣就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他垂着眼睛上了几阶楼梯开始继续解手铐,似乎刚才那一瞬间的阴霾只是室内的阴影。
李响看着安欣站在楼梯上解开另一半手铐,安欣站得高但是低着头,所以他们视线持平,李响正好能看到安欣低垂着的认真的眉眼。
李响真的很好奇,刚才高启强说的话他也听见了,高启强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利用,但安欣却好像不会生气一样,他手肘搭在栏杆上,双手一里一外的开着手铐,呼吸平缓,表情不见一点怒意。
李响的火好像突然就下去了,只留一阵空虚,但他的脸依旧紧紧绷着,似乎有什么滔天的情绪藏在他的身体里,正像风暴一样翻滚。
“所以,你怀疑谁?”
安欣没有看他,只是拿着手铐,眼神定格在正前方。
“建工集团,程程。”
李响低头,他知道高启强和安欣的怀疑都很合理,但高启强写下的那一串名字依旧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好像被高启强愚弄了,又好像是被现实愚弄着。
李响轻轻笑了一声,转身,不管不顾的转身走出了大门,没有理会在后面轻轻喊他名字的安欣。
今天一整天,他们都没再说一句话,准确的说是连面都没见,因为李响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安欣坐在窗下自己的工位上,他不由自主的一次次望向窗内。里面是支队长的独立办公室,桌面被整理的很整洁,座椅上空荡荡的,自然光线下,只有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灰尘在上面飘动。
直到晚上,直到下班,李响也没有回来。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问李响去哪里了。
安欣沉默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门开车,直奔李响的家。
深夜,零点三十,李响家楼下。
安欣坐在车里,李响在车外,他晃晃悠悠的拐进自家的楼道,酒精带来的松弛和家带来的安全感麻痹了他的神经,李响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那辆白色轿车深色的车窗玻璃后面那双紧盯着他的眼睛。
李响踏进楼道,在黑暗里消失了一秒,然后又被声控的灯照亮,他微微低着头,整个人被自上而下的光束分割成了光暗两面。
他又朝前走了几步,入口处的灯被他落在了身后,他埋头走入新一片黑暗。
安欣下车悄悄跟上,他不确定李响到底醉到了什么程度,所以只是隔着整整一段楼梯,小心翼翼的追赶着拐角。
太过小心的结果就是,李响到家了,而安欣被他关在了门外。
一句响被带着轻微锈迹的防盗门挡在门外,就在安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敲门的时候,李响突然又把门打开了。
他嘀咕着:“刚才是不是有人喊我来着?”
一抬头,安欣咧着嘴对他笑。
李响沉默了两秒,决定关门。
当然是没关上的,安欣及时的撑住了门边和门框,赔着笑挤进了李响的家。
“响。”
李响想表现得冷淡,但是脸上又不自觉的带着笑。他最近笑的太多了,讨好的,糊弄的,装为难的。李响下意识的想扯出一个合乎场合的笑来,但又想起这不是在酒局上,他们两个互不相求。
他的眼神落在了安欣脸上,可是除了那双晶亮的眼睛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干脆就不要看了,学会接受。李响这样对自己说。
“有什么事儿吗?”
有什么事呢。安欣嘴角动了动,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话可讲。
一开口,好像除了质问和责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平和的坐在一起,安安稳稳的说些话了。
安欣垂下眼睛,嘴角卡在了一个僵硬的弧度上,脸上的尴尬有些无所遁形。
李响似乎想叹口气,但他没有,他依旧平缓的呼吸着,朝着安欣道:“进来坐会儿?”
安欣闻言抬头去找李响的眼睛,却只看到一个松懈的背影,李响低着头,拖着步子朝沙发走去。
安欣望着他的背影,沉默的跟了进去,转身关上了房门。
再转身李响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他靠着沙发背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听到安欣的脚步声又转头看他。
白炽灯的光斜斜的落在李响眼里,在沉重的眼睑下留下一小块刺目的白。
安欣犹豫着,他本来不想凑李响太近的,但是他找遍了屋子也没看到除了那个沙发之外的其他可以坐的东西。
他总不能坐李响家桌子吧?
李响似乎看出了他的踌躇,他轻轻笑了一声,直接道:“不想坐就走吧。”
说完,李响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
安欣皱着眉看他,“这什么时候的水了?”
李响没理他,张嘴就要喝,直接被安欣一把扣住杯口。他抬头,安欣的表情介于烦躁和无措之间。
不得不说,他的战友是个非常坚定的人,李响很少看到他这么反复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他看重他,他心里有他。
但是越明白这是多好的一件事,李响的心就有多痛。
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不是求不得,是你能求得,却不能求,不敢求,连一个堂堂正正的资格都没有。
李响没有生气,他早就没了愤怒的力气,白日里的情绪在现在看来简直像是回光返照。
他一动不动的任安欣夺走水杯,然后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脸怎么样?
“疼吗?”
安欣被他问的一愣,他拿着水杯站在李响面前,嘴里的话突然就哽住了。
疼吗?疼,也不疼。
安欣更想问,你疼吗,李响,你疼吗?
但他知道,李响不会回答他。
安欣没有说话,李响也没有再问,他只是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低头,说对不起。
“白天是我太冲动了。”李响闷头道,“我太着急了,我太想解决这些事情了,我太渴望一个结束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安欣有些慌张的蹲下去看他,发现李响眼睛紧闭着,脸上却没有泪水。他好像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只剩下沉淀着苦涩和痛苦的渣子。
安欣宁愿看到李响哭出来,他也不想看到这么一张干涩的、干枯的脸。
他的青松,他找到的宝贝青松,好像要枯萎了。
“响……”
李响突然睁开眼睛看他,在那一瞬间安欣觉得自己好像看透了李响的灵魂,但却只是穿透了过去,他看不懂。
他突然体味出牵绊的苦来,明明李响也是个强人,孟德海不止一次夸过他有前途,但是安欣就是忍不住对他牵肠挂肚。
他们四目相对,安欣望着李响的眼睛,品出了一些越界的味道。
呼吸渐渐交错,李响并没有躲开,他只是看着安欣,酒精让他的大脑停摆,他对安欣毫无防备,自然也不记得掩饰。
但就在快要碰到的那一刻李响突然醒了过来,他主动偏开头,手撑着沙发边往后坐了坐,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对视。
拉开了距离之后他又看回来,伸手扶住了安欣的肩膀,对着他的脸端详了片刻,笑道:“也没青,就是有点肿,安欣你这脸皮够——”
安欣格挡开李响的手臂,倾身吻了上去。
不需要试探,他们就是干柴烈火,安欣似乎终于找到了与口是心非、拒绝沟通的李响交流的办法,他一手撑在李响身侧,一手按住他的脖子,让他不得动弹,不能逃避。
李响的双手僵在身侧,他想推开安欣,却又怕松开支撑在沙发上的手会让安欣彻底压倒自己,他没把握能挣脱出来。
可是挺着是那么累,仿佛世上所有人的希望都系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日后底线的划定。
可明明他只是个普通的警察,他没那个能力去做救世主。
安欣一直不肯放过他,后倾的姿势让他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他憋的难受,安欣却依旧不依不饶,李响只能张嘴咬了他一口,安欣轻轻嘶了一声,微微直起了身子。
看着面前人红的不同于醉酒状态的脸,安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李响一句话没说出口,就眼见着安欣的脸迅速的变红,直到比他这个喝醉了的还要红。
偏生他的眼睛里激情似乎永不会熄灭,他是个如此有希望的人,和李响是如此的不同,是如此的可爱,又可恨。
李响之前一直憋着的满腔愤懑突然就化了,化成水,化成酒,被体温蒸腾到脸上、身上,烧的他热,甚至是疼,但也痛快。
他卸了劲,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抬眼看着俯身望着他的安欣。
李响低笑了一声,骂他:“你个王八蛋。”
安欣正不知该说什么呢,李响突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脸上绽出一抹堪称放肆的笑。
他问:“睡吗?”
“……你醉了。”
安欣说着,身体却顺从的说着李响的力道靠过去,直到酒气冲进嘴里,钻进肺里,渗进心里。
李响紧紧拥抱着他,没再回话,也无暇回答。
去他大爷的生活,现在他吻我。